夜里。
段妙又一次在楚辞轻柔的抚触下醒了。
她没有睁开眼, 而是呢哝着将脸贴近他的掌心蹭了蹭。
楚辞轻声开口，“吵醒你了。”
段妙心中一疼，自从她回来之后楚辞就时常如此, 会在她睡熟的时候静静地看着她, 最初那几日他甚至整夜不睡，眼底几乎日日都挂着青灰。
段妙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后来她就总逼着他先睡，有一次她以为他已经睡去了，便想下床去倒杯水喝, 哪知脚还没着地就被楚辞抓住了手腕。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那时的恐慌, 他从未那么用力的抓着她过。
段妙闭着眼睛仰起头寻着他的气息最后吻在了他的下巴上。
不等她重新窝回楚辞怀中，就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了下巴。
楚辞略一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温热气息瞬间将段妙包裹住，楚辞的来势汹汹加上她是仰着头, 一时间段妙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只能攥着他的衣襟无力喘息着。
楚辞藏在黑暗的眸光晦暗阴郁，只有在黑暗中他才敢像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她不会有离开他的可能,
只是那些念头若是让他的妙妙知道了, 会害怕他吧……
良久，楚辞才松开她, 用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引导着她放缓气息, “睡吧。”
他的指尖轻刮过她的脊骨至尾端, 段妙身子一酥，哪里还睡得着，唇上还闪着潋滟的水泽，眼底也是水盈盈的说不出的招人疼。
段妙不能暗中视物, 楚辞却看得清楚，他略扬了扬唇，有意当不知，贴在她背上的手看似在安抚，可有几处却拿捏的极巧妙。
指尖稍一用力就惹得段妙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气息越来越乱，湿漉漉的眼中也越发透出羞意来。
段妙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嘴角，她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在这事上她总是羞于启齿的。
最大胆的一次也就是之前急着完成任务，喂他吃下逍遥散那次了。
脑中反反复复的纠结之后，段妙勾住楚辞的脖子将自己更贴紧了他一些。
而落在她脊骨尾端的手看似是随着她的动作而往下滑了滑……
楚辞明知故问，“妙妙怎么了？睡不着？”
清清浅浅的声音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
可段妙段妙根本看不见他眼中的玩味，心跳的越来越快，羞怯的吱唔着，“我……”
楚辞却止了她的话头，“快睡吧。”
段妙听着他略沙哑的声音以为他是困了，便咬了咬唇闭上了眼睛，可楚辞覆在她背脊上的手还在游走。
段妙难捱的缩了缩身子，声音酥颤，“你……别拍了。”
越拍她越睡不着了。
“嗯？”楚辞像是没听清一样，附耳在她唇边，“什么？”
他贴的极近，只要段妙一说话就会擦着他的耳廓，她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以他的耳力怎么会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段妙羞怒的喊道：“楚北霁！”
楚辞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段妙气急败坏的想要背过身去，却被他更用力的压入怀中，声音温吞如水，“我知道了……妙妙是馋了……”
他的笑声让段妙止不住的发颤。
“别急。”
……
不到卯时楚辞便起身了，他仔细的替段妙掖好了锦被。
虽然动作轻柔，段妙却还是醒了，声音含糊不清道：“什么时辰了？”
楚辞挑起她遮在眼帘前的发丝，轻挽至耳后道：“还早，继续睡吧。”
他如今越发不能克制自己，昨夜又将人给欺负的狠了，现在听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楚辞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直到她重新阖眼睡去，才走出了寝殿。
楚辞走后，段妙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安絮才替她梳妆好，陆吉就又踩着点出现，段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那么准的，每次出现都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陆吉道：“娘娘，皇上在等您呢”
楚辞每日在前朝处理完政务便会去养心殿批阅奏折，陆吉则会在段妙起身后将她请去养心殿。
陆吉见段妙神色淡了淡，心中隐隐担忧。
那灰暗的七日他是亲眼看着皇上如何一点一点从绝望变得空洞，直到最后甚至成了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好在最后娘娘醒来了。
可皇上却真的好了吗，如今皇上对娘娘的占有欲却越来越可怕，就如同现在，只要人一醒来他便要见到她。
长此以往，若是娘娘心生抗拒，到那时……
陆吉心中越发担忧。
步辇还未出乾清宫，太皇太后身旁的苏姑姑却来了。
苏姑姑向段妙礼道：“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
段妙原本还懒懒的倚在步辇上，见苏姑姑过来立刻端起了皇后该有的仪态，“苏姑姑不必多礼。”
苏姑姑直起背脊，“老奴奉太皇太后的吩咐，前来请皇后娘娘去慈宁宫。”
一旁的陆吉开口道：“皇上正命娘娘去养心
殿伺墨，还劳苏姑姑向太皇太后说明……”
“陆吉。”段妙却打断了他，“你去告诉皇上，我晚些再去陪他。”
也不知道那老太太又要找她说些什么，横竖就是挑她的刺罢了。
她要是这回躲着不见又该多一个不是了，虽说太皇太后是难应付了点……她就权当给自己闯关找乐子了。
慈宁宫。
殿内点了沉香，太皇太后手里还拿了本佛经，鬓边皆是银发，虽然年迈，但依然能看出曾经也是个美人。
段妙进内行了个礼，道：“臣妾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金安。”
太皇太后放下手里的佛经抬头看她，“哀家想见皇后一面是真不容易。”
果然，一上来就用软刀子刺她。
段妙知道太皇太后对她多有不满，楚辞不仅多次驳了大臣上奏的选秀一事，甚至凡是上奏过的大臣事后都被他在职务上挑了不大不小错处，针对性之强，可偏偏他说的又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次数多了，也就无人再敢提选秀一事。
再之后楚辞还免了她每日来慈宁宫请安的祖宗规矩。
恐怕在太皇太后眼中她就是那祸国的妖女没得跑了。
段妙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只能老老实实认错道：“实在是皇上身边少不得臣妾伺候，臣妾这才疏乎了对皇祖母尽孝。”
太皇太后气怒不已，她这番话分明就是持宠而娇，告诉她有皇帝帮她撑腰！
苏姑姑见状立刻端了之前太医院送来的滋补药膳汤过来，“太皇太后，这药膳汤您快趁热喝了吧。”
段妙一心想要表现，从苏姑姑手里截过汤盅，殷勤道：“就让臣妾来服侍皇祖母用汤吧。”
太皇太后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放下，不用你伺候。”
这妖女善毒她是知道的，说不定她就是给皇帝下了什么迷惑心神的药，保不准她也想对自己下手。
段妙见她不要自己伺候只能遗憾的把东西还给了苏姑姑。
苏姑姑正伺候着太皇太后喝汤，段妙又跃跃欲试道：“那臣妾替您捏捏肩吧。”
太皇太后根本不想让她近身，冷声道：“不必了。”
段妙还来不及上前，只能生生顿住。
悄一撇嘴，这老太太还真难伺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不料这小小的动作那么巧就被太皇太后抓了个正着。
太皇太后心下大怒，果然是个没规矩的，这便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太皇太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经卷，道：“身为皇后需得大度宽容，往日无人教你，就让哀家来教教你，皇后今日就好好在这抄一日佛经，养养你那不安份的心思。”
皇帝不肯纳妃必然是她在一旁蛊惑。
段妙眼睛一亮，道：“佛经？我自小就看啊。”
别的她不行，可要说佛经那不是正中她下怀嘛！
“你？”太皇太后不屑一笑，只当她是为了逃避抄写经文而故意说的，魔教中人各个行事作风乖戾，她又如何会习读佛经。
段妙张嘴就把她倒背如流的禅咒给背了出来。
刚念一两句的时候太皇太后还不以为然，可见她丝毫不做停顿，流畅的背了大半篇经文太皇太后才有些诧异的转眸打量起她来。
与此同时，养心殿。
陆吉看到楚辞手中的书已经许久都没有翻页了。
他的面容依然平静，可落在书页上的目光却阴鸷的让人心生寒意。
忽然，楚辞掷了手中书，道：“多久了？”
起初他还能静下心来，可随着她离开他越久，他就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那中想要就此将她禁锢起来的危险念头又强了起来。
陆吉道：“回皇上，娘娘去慈宁宫有一个时辰了。”
……
段妙还将从前奶奶讲给自己听的那些佛学典故挑了些有意思的讲给太皇太后听。
段妙讲的生动，又会带入自己的一番见解，听到后来太皇太后也不由的点头认同。
原本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时竟也对她有了些改观。
段妙趁着停下来喝口茶的时间，抬头往窗外看了眼天色。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吧，看来楚辞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一点。
她回来的时候系统就警告过她，楚辞的状况很不稳定，可能随时会有危险。
这些日子以来她是能感觉到他在克制自己，他在和自己心里的阴暗面所抗争。
太皇太后悠悠道：“这就没耐心了？”
段妙收回目光，放下茶盏笑了笑，“我这还有一则小故事，这就将给皇祖母听。”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下人们的声音——
“奴才叩见皇上。”
“奴婢叩见皇上。”
苏姑姑挑开帘帐，楚辞大步走了进来，先看了段妙一眼，才对太后太黄道：“孙儿给皇祖请安。”
太皇太后不甚满意的应了声，“平日里不见你来，这会儿才多久就坐不住了？”她说着若有所指的朝段妙看了一眼。
楚辞笑道：“孙儿知道皇祖母喜静，妙妙性子顽，恐扰了皇祖母清净。”
太皇太后哼笑了声，说什么怕扰了她清净，实则是怕她给皇后委屈受吧。
她朝段妙挥了挥手，“行了，还坐这儿做什么？走吧。”皇帝都亲自来要人了，她还能有不放的道理？
段妙将经卷整齐的放回案上，才返身对太皇太后道：“那臣妾改日再来陪皇祖母说话。”
她说完也不走，就乖巧的站着等着太皇太后的回答。
太皇太后看了眼整整齐齐放在案上的经卷，半晌才“嗯”了一声。
段妙翘唇一笑走到了楚辞身侧。
楚辞握住她的手，紧到她都觉得有些疼了。
他并未直接将段妙带回养心殿，而是揽着她从御花园走。
楚辞看着园中的莲池轻声道：“妙妙一直陪着我会倦吗？”他抚了抚她的脸颊，眉眼和煦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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