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必须罚!”
初春,细雨绵绵、清寒沾衣。
耳山山间升腾起朦胧雾气。金庭玉柱,飞檐在浓郁的翠色中显现,宛若仙人所居的仙山。
众人对向诛仙台上一只浑身披银、天生异瞳、长相绝美的毛绒绒‘肥’狐狸笔诛口伐。
“老祖屡屡下山破戒!从古至今五千余年!世界各地都是她的‘杰作’!”
“这样下去可还得了?”
“天道!必须罚她历尽人间苦劫!否则还有何规矩可言?!”
“罚!必须罚!”
老祖被天道强大的灵气禁锢,无法逃脱。
面对众仙家的震天呼声,她将下巴搭在诛仙台上,懒懒摇着蓬松雪银的狐尾,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视线松散落向大殿之上。
要说天道这老东西跟她作对也有五千年了。
仗着比她大个几百岁,各种规矩管着她,动不动就罚她,还不许她跟道友双修!
这次惩戒不用猜也知,定是投胎一个凄惨人家,生老病死、怨憎会苦全来一遍。
可问题是——她会怕?
人间她也不是第一次去了,这五千年来,隔三差五的去玩过几次。
等这一世结束,她非要烧了耳山、送这老东西当5999岁的寿礼。
大殿之上,她口中的‘老东西’……长相俊美如神祗,一身玄衣、肩宽腿长、雅正矜贵。
他瞧着那只冷俏银狐,微微眯了眯眼。
右手食指在左手关节上摩挲片刻,缓缓起身、不苟言笑:“会罚,不过……”
男人走至仙台前,揪起狐狸后脖颈蓬松松的毛发……
另一手掀开衣襟,当众人面,直接将它——
揣进怀里!
老祖:“……”
众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回身,清冷的嗓音回荡于众人耳畔:“我亲自罚。”
……
前方一道亮光越来越强,投胎转世前,男人给了老祖一记很护短、会放水的眼神。
老祖迟疑片刻,闭上眼,任一片光芒将其吞没……
————吾乃人生分界线————
“付队,那边来消息说没拦截到人,罪犯怕是已经出境了……”
“付队,这可怎么办啊?黄线绿线确定不了剪哪根,定时器可就剩最后一小时了!”
周围声音嘈杂、人影纷乱。
再次醒来,老祖被绑在一间破败不堪的农家仓库内。
周围几个身穿防爆服的刑警神色匆匆。
她阖了阖眼,渐渐回想起来。
她名为夏夜。
京市豪门之一的夏家生了三个儿子,终于盼来宝贝小千金夏夜,谁知三岁就被人贩子拐进山村,囚禁了14年,成了众人眼中疯癫痴傻的野丫头。
今天,警方终于找到被绑在仓库的她。
明明是胎穿,可她脑海里却只有三岁以前很模糊的记忆,意识再次回到这副身子就是14年后,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
灵气也所剩无几。
夏夜垂眸,看着捆绑在身上的粗制麻绳,唇角勾起一抹笑。
正要暴力破绳,一声惊呼从头顶降下:“小妹妹你千万别冲动!你身后绑着定时炸弹,如果强行挣脱,很有可能提前引爆!”
届时——
粉身碎骨。
血肉模糊。
全体成员原地螺旋升天!
夏夜懒懒挑一下眉,白皙的小脸散着一种慵懒又迷人的美。
这特么叫会放水?
就知道天道那老东西压根不能信!
仓库前停了几辆警车,周围拉了黄色警戒线,方圆五百米内不允许人靠近。
一婆子挽着菜篮子站于警戒线前,掰了枚花生塞进嘴里:“李婶儿,就咱们村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人值得被绑架呀?”
“好像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哎,可惜啊,被绑了十几年,再矜贵的大小姐也糟蹋了,那些娶不起媳妇儿的把人囚起来,肯定是要……”
李婶儿意味颇深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辆顶配黑色迈巴赫由远及近,一个漂移、正好停于她们身侧,甩她们一脸土。
婆子对着车子眨眨眼:“这么靓的车,得五六万呢吧?”
李婶儿摇摇头,觉得婆子太没见识,就这车,最少十万!
车上下来两个女人,年长一些的体态纤秾有度、脑后挽着个松松的发髻,温婉贤淑,只是身子羸弱,看起来弱不禁风。年轻的那个一身粉色高定小套装,一看就是豪门娇养的千金大小姐。
司机王大海从驾驶室探出头来:“大小姐,夏先生让您一有消息就赶紧通知他。”
夏有容乖乖巧巧地冲司机摆了下手:“王叔放心,你就在这儿等我们吧,付队那边去的人太多不方便。”
夏有容是夏家养女,当年夏夜失踪,令人羡慕的夏家一夜之间被阴霾笼罩,父亲夏禹政借酒消愁、母亲许禾郁郁寡欢、就连当时年纪尚浅的三个哥哥也思念成疾。
后来机缘巧合,夏禹政收养了妻妹未婚先孕的女儿——跟夏夜年纪相仿、长相也有三分相似的夏有容。
王大海连连点头,大小姐虽说是养女,但蕙质兰心、大方懂事,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反倒是仓库里绑着的那个……
经过14年的折磨,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是造化弄人……
王大海长叹一口气,缓缓升起车窗。
付队带着许禾、夏有容去了警方临时搭建的监控室。
他指了指屏幕里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女,态度很客气:“夏夫人,就是她……”
屏幕中,少女身后被绑满炸药、一旁定时器‘嘀嘀’作响,却不露半分慌张之色,很难想象这个风轻云淡、若无其事的女孩,就是受害者本人。
她浑身虽脏兮兮的,但依旧辨认的出那清秀绝美的五官和白如凝脂的肌肤。
眸子里透着股冷艳又嚣张的邪魅之气,看得夏有容很不舒服。
细看才辨得出,少女天生异瞳,左眼在阳光下犹如盛着一盏琥珀,右眼则藏着蔚蓝深海。
许禾激动万分:“这双眼睛……是我的小甜糕没错!!”
夏有容陪在许禾身旁14年确实备受宠爱,但却从未在许禾脸上见过这种激动的神情,不自觉地咬了下唇,转而看向付队:“付队,您刚刚说拆弹专家也无法确定两条线该剪哪个?那就是说,她只有一半几率……”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在说这话时,她表情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
如果夏夜能被炸死,那就太好了!
母亲就能永远断了这个念想。
付队遗憾地点了点头:“罪犯十分狡猾,我们还在搜捕中,可眼下这小女孩身后的炸弹……时间根本不够……”
许禾听到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竟然只有一半的存活几率,眼泪再也绷不住:“付队,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只要能救我女儿,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妈!您胡说什么呢!”
听到‘倾家荡产’四字,夏有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阻止,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清了清嗓子:“妈,付队是依法办事,就算是贫民百姓也会拼尽全力,您这样说不好。”
为了一个从小被拐进穷山沟的野丫头倾家荡产,母亲怕不是疯了!
许禾满是歉意地朝付队点了下头,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
现在距离爆炸只剩10分钟,拆弹专家已经悉数从仓库撤回监控室,夏夜身旁,只剩工作人员提前安装好的机械剪线手臂。
炸弹是罪犯自制的,经过专家排除,最后只剩黄绿两条线无法辨别,哪一条都有可能。
唯一知道剪哪条安全的,只有罪犯本人。
付队语气很是抱歉:“夏夫人,如果您没意见的话,定时器结束前,会让受害人自己选择一条剪断,至少还有一半的几率……”
许禾悲恸地抿着唇。
小甜糕是她去耳山老祖庙虔诚求来的女儿。
一直以来,她都相信女儿是上天送给夏家的礼物。
当年,年仅3岁的小甜糕看哥哥们打球,看着看着,忽然晃着小揪揪淘气跑走,结果哥哥们前脚离开球场去找她,后脚高处的大型广告牌就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刚刚他们打球的地方。
后来全家去海岛度假,临出发前,小甜糕又哭闹不止,一家人为了哄她只能取消航班,结果当晚新闻播报,他们原本要搭乘的那架飞机失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禾睫羽颤抖,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让我的小甜糕自己选吧。”
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地看向监视屏,可里面的受害者本人却没有一丝痛楚。
一双清冷桀骜的眸子睨着屏幕,唇角浅浅勾起一抹极好看的弧度。
那笑、能惑死个人。
她开口,语气轻松:“我喜欢黄色,那就、剪黄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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