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音则在心里合计着,这九千多两银子够她花多久的,结论是花不了多久。得,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想点办法挣银子吧,多少补贴一下。
果然啊钱到用时方恨少。
干点什么好呢?她手里最多的是粮食,到年关了,粮食的生意的确好做,但她的粮道在漠北,等运过来那得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而且这一路上的风险和花费都太大,不合算。
还是等明年江南和东岭的新粮下来直接运过来吧,当然前提是那个时候她还在京城。
不能做粮食的生意,那开个客栈?金九音立刻就否定了。别看黑店的客人不多,但在漠北是独一份,她是地头蛇,宰的也都是豪客。
京城权贵太多,庆宁侯府压根就不够瞧的,她在漠北的那一套在京城还真行不通。
不能卖粮,也不能开客栈,那------金九音肚子里有不少生意经,但都不大合适。还是看到来送东西的林福才想到了一桩好生意,那就是卖试卷。
明年不是大比之年吗?全国各地的举子齐聚京城,她完全可以编一套科举题集锦来卖呀。
和现代铺天盖地的市卷省卷全国卷不同,大夏朝可从来没有过这玩意,即便书院里的考试,也是老师随意出题,通常这试题也只有本书院的学子才有,外人连见都见不到。
若是她把历年来会试的试题编纂成册,再附上当年会试前十的答卷,你说会不会有人买?甚至她还可以把翰林院和礼部有望成为主考官的会试殿试答卷及他们的文章也刊刻成册,你说急于了解主考官喜好风格的举子们会不会买?
何止是会买,他们会疯抢的好不?
金九音激动无比,她甚至已经看到了那种蜂拥抢书的场面,如此一来,银子不跟流水一般朝她手里来?
越想越热血沸腾,干了!
至于如何搞到她需要的答卷和文章,,这也不难,不是有四叔在吗?他是科考生,又是林妃娘娘的亲胞弟,手里肯定有不少珍贵的参考资料,也肯定有途径找到更多的内部资料。
说做就做,金九音立刻就去外院找她四叔了。
正在书房琢磨一道试题怎么破题的林崇渊听到九音侄女来了,有些意外,“她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他虽然身在外院,对金九音在内宅的举动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她打了大厨房的管事,知道她把老太君气得上火,还知道二哥请了宫里的容嬷嬷教她规矩。总之是知道她没受欺负他就不再关注了,他把人带回来的总有几分香火情吧?
至于说老太君被气得上火,咳咳,他忙着温习功课,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关心这些?不是他不孝,而是他真搞不懂母亲是怎么想的,这么大年纪了,吃好喝好心情好就行了,何必跟个小辈过不去呢?
“四叔,这么用功呀!”金九音一进到书房,就看到满屋都是书,堪比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了。林福曾说过四爷勤奋,她现在相信了。
“有事?”林崇渊抬眼看她,见她一如既往的表情鲜活,就知道她在府里过得不错。
金九音嗔道:“瞧四叔说的,只能是有事吗?还不兴侄女来看看您的?喏,我还带了礼物。”伸手从桃花手里拿过一个纸包,“牛肉干,大嘴做的,给您闲着磨牙。”
林崇渊嘴角一抽,他又不是小婴孩,还磨牙呢。再说了,他有那个闲工夫吗?这样想着他还是接过了纸包交给林福放好。
金九音以手支着下巴,似随意,又似感叹地道:“说起来这府里我最先认识的就是四叔,四叔也待我最好。”
她说真话倒有七成真心,除了路上给她置办衣裳首饰给零花,就是回到府里后也派林福给她送过几回东西,其中一回是零碎银子和小额银票,怕她手头紧没银子花。
林崇渊眉梢一挑,“比你爹还好?我可记得他特意跑寿安院给你撑腰,还给从宫里请了教养嬷嬷。”
“四叔消息倒是灵通。”金九音也学着他的样子挑眉,“他是我亲爹,待我好不是应该的吗?您瞧我这十个指头上戳得窟窿眼,能叫好吗?”她举着其实一个针眼都没有的双手半真半假地道,“何况------”
她眸光一闪,似是嘲讽,“就是养头猪,宰之前还给吃点好的呢。”
林崇渊不由朝金九音望去,却见她嘴角噙着笑,好似这话只是玩笑。林崇渊心下生疑,难道是他眼花看错了?
“又胡说八道,你爹也是为你好。”林崇渊斥了一句,“说吧,休要扯这些没用的,到底有什么事?是想出门,还是银子不够花?”
金九音嘿嘿笑了一声,“还是四叔了解我,不过您猜错了,侄女找你是想借点东西。”朝他书架上看了一眼,“您不是准备春闱下场吗?那什么历年状元榜眼探花会试殿试的答卷您借我看看呗。”
林崇渊疑惑,“你要干吗?”
“看呗。”
林崇渊却是不信的,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金九音只作不知,继续说道:“四叔,您知道来年会试的主考官是谁吗?”
“你问这干吗?”林崇渊心下更加怀疑,打听主考官,莫不成是要行贿?他心下一凛,表情严肃起来,“九音,这是朝廷大事,我知道你胆子大,切莫要------”
金九音翻了个大白眼,打断他的话,“四叔你想多了,我又不去考科举,行贿主考官干吗?您放心,违法犯纪的事侄女是不敢干的。您就告诉我您知不知道谁是主考官吧。”
林崇渊神情松弛下来,摇头,“不知,不过也就那几位,只看圣上最后定谁了。”
金九音眼睛一亮,“四叔,都哪几位是主考官的热门人选?您能不能找到他们当初会试殿试的答卷,还有他们平时的文章,能不能也帮侄女找几篇?”
“对了,对了,还有翰林院,谁的文章最好?前三,不,前五,您也帮我把他们的文章弄几篇来好不?”她叽叽喳喳,双眼晶亮的看着他。
林崇渊的脸都黑了,状元榜眼探花会师殿试的答卷,还历年的,她当这些东西都是大白菜吗?会试殿试的答卷都是封存起来的好么?一般人谁看得到?还有主考官们的文章,有自个做主考官的哪个不是位极人臣?他若是能与他们搭上话,还用得着绞尽脑汁做文章吗?
“老实说,你找答卷和文章干什么?”
“看呀!”金九音理直气壮的答道,“四叔,您能不能帮忙------”
“不能!”林崇渊答得特别爽快,“会试殿试的答卷哪是随便谁都能看的?乖乖跟着容嬷嬷学规矩,少胡闹。”
“四叔,帮帮忙啦,别人弄不到,您还弄不到吗?您是庆宁侯府的四爷,就算不看您的面子,不是还有娘娘和大皇子吗?他们总有办法拿到答卷吧?”金九音又是讨好又是哀求,“拜托,拜托,四叔您就帮帮侄女吧,在路上我可是救了您一回哦,咱这么亲的关系了,您不帮着我合适吗?人家好奇嘛,就是只看看。”
林崇渊耐不住金九音的歪缠,只好答应试试,“先说好,你要有心里准备,我也不保证一定能弄到。”
金九音高兴极了,“谢谢四叔,四叔您果然对我最好。”她一叠声的道谢。
林崇渊无奈至极,“先别忙着谢,事情还不知成不成------”
“成,准成!四叔您出马还有什么事不成的?”金九音马屁拍得可响了,“那什么,侄女静候佳音,就不打扰您看书了哈。”
目的达到还留着干吗?果断撤退。
林崇渊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吩咐林福和林祥,“音小姐的话都听到了?书架南边最上面一格,你俩把里头的答卷抄一份给音小姐送去。”
他有志科举,这些年倒也收集了不少历年的考题及佳卷,一部分是从恩师同窗处得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娘娘和大皇子的帮忙。
他这里有现成的,既然侄女跟他开口了,那就抄一份给她就是了。只要她要的那些文章,想想办法倒是也能弄到,得,看在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他就费费心思吧。
虽然侄女没说要这些干什么,但林崇渊心底已有猜测。她身边那个叫小唐的年轻人,不就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吗?侄女寻这些估计就是给他的。
自打那次他险些废了右手之后,他对这个侄女的感情就复杂起来,觉得欠了她老多,若是她身边的人能中了进士,二哥或许就会改变主意,即使不改变,也要多思量三分,这对侄女便是有利的。
威武候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想要见一见人。见谁?这不是明摆着吗?金九音呗!
林崇庭把这事和江氏说了,江氏满口答应,“这还不好办吗?我带姐儿们去庙里上香,威武候夫人趁机瞅上一眼不就行了。”
林崇庭却觉得不妥,“最近天不好,去庙里上香有些打眼。”他也没准备让这个女儿在外头露太多面,“还是在府里见吧,让威武候夫人递帖子,就当是寻常拜访,让九音过来见人,给长辈请个安,也说得过去。”
“江氏点头,“行,还是侯爷的法子好,就按侯爷的法子办。”
金九音看到来请她的丫鬟很是诧异,“来的是哪位客人?怎么我也想要过去拜见?其他姐妹也在吗?”
香草恭敬地道:“回音小姐,是威武候夫人,她与我们夫人交好。府里其他的小姐她都见过,之前话赶话夫人和她说起您,威武候夫人就来了兴致,说要见见你。”
金九音点头,表示明白,站起来道:“行,那走吧。”
香草有点懵,“您不换身衣裳?”去见客哪有不换衣裳的?像四小姐这样爬起来就走的,她也只见过这一个。
金九音狐疑地低头看自己身上,她早晨才上身的新衣裳,无论是颜色,还是花纹,都是她喜欢的,怎么就不能见客了?
“不用,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让客人久等。”率先朝外走去,桃花紧跟其后。
香草还能说什么,赶紧跟上呗。心里却有些打鼓,四小姐这身衣裳好看是好看,却太素净了,衣领的绣花都是暗纹,一点都不气派。
来时夫人虽什么也不说,眼色却已经暗示了。再加上她身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多少也听了一些,对威武候夫人的来意心知肚明。
现在四小姐穿成这样子去见客,夫人若是怪罪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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