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圣杯骑士的道德如何高尚，这种涉及到自己核心利益的事情，弗朗索瓦可以做到在战场上拼死力战，可到了这下，他还是为自己的损失难受不止，并嘟囔着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我这边也冲不动了，敌人全是那种硬罐头，再加上那些巨兽部队，这样打下去我们优秀的布列塔尼亚骑士非得全部交代在这里。”伯希蒙德元帅也摘下头盔，他的脸颊都被一位混沌冠军的斧头砍伤了，老公爵气呼呼地连连摇头：“可恶，到底来了多少北佬？我们每隔几年就去清理诺斯卡沿线，北方土地贫瘠，基本上没法种植，渔猎所得有限，还整天内战，北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总不可能跟种小麦一样，一年就成熟两季的北佬吧？”

“只有女士知道。”卡拉德还是很严肃，他十字盔顶部的巨龙金雕都被砍掉了一支翅膀：“我们从来没有敢深入诺斯卡群山深处，近年来唯一的一次深入就是奥列格-冯-茹科夫的那次。”

奥列格深入诺斯卡深处的结局大家都知道了，众人全都沉默不语。

你跟混沌讲道理？

元帅和将军们等了大概一分钟，白马元帅阿曼里克从外面进来：“情况糟糕，我们不得不后撤，重整。”

“等等，劳恩阁下呢？”眼尖的马格里特大公胡安没有找到劳恩的身影。

“阿曼里克阁下，劳恩他没有接到撤退的消息么？”吉索莱奥克斯公爵哈根连忙说道。

“劳恩他……带着皇家飞马骑士兄弟会‘天空东道主’飞进城里去了。”阿曼里克摇头。

“城里？”

就在莱恩在城外大战三大究极大魔的时候，布伦瑞克的城内同样在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战斗。

纳垢首席大魔库-嘎斯和纳垢神选冠军费斯图斯放弃了继续进攻努尔防御圈那个难啃的硬骨头，转而进攻慈悲女神莎莉雅的神殿，正如弗拉德所预料的那般，库嘎斯和费斯图斯打算在慈悲女神主神殿进行一场“丰收祭礼”，这场丰收祭礼会将整座城市直接拉进混沌领域，成为纳垢花园的一部分。

此时的慈悲女神主教玛格丽塔做了一些努力，她将莎莉雅的圣水倒入了主神殿周围的沟渠之中，被慈悲女神赐福的纯洁之水让混沌恶魔无法强行突破，为主神殿的防御争取了一些时间，三个预备役民兵连、四个帝国行省连，还有一队鞭笞者，这些士兵们用生命抵挡纳垢魔军的进攻，并将希望寄托于那些几乎不可能的援军。

圣水对普通的纳垢恶魔有效，可对纳垢首席大魔库嘎斯收效甚微，库嘎斯直接强行突破了神殿的封锁线，撞开大门。

眼见着胜利就在眼前了，神殿远处一侧的庭院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呻吟和骨头的摩擦声。

须臾，成群结队的亡灵军队从十几条大街小巷蜂拥而至，在库-嘎斯和费斯图斯身后的恶魔队伍前汇聚。

亡灵上首正是希尔凡尼亚选帝侯弗拉德-冯-卡斯坦因，他的手指摩擦着血饮剑的刃口，苍白扭曲的脸上露出了冷酷的微笑。

空中又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和号角音，以及布列塔尼亚无双勇士的战吼。

神殿上空的蓝天都被飞马的羽翼遮暗了。

作为统一战线，生者和死者发起了冲锋。

大群大群的荒坟守卫跟随着弗拉德亲自指挥的黑骑士中纳垢魔军阵线中部杀过，死亡大君的咒语让纳垢灵们全部变成了紫色的结晶，弗拉德充满着鄙夷地看着这群体液过多的敌人，心想我们亡灵就绝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他挥动饮血剑在纳垢恶魔群中乱杀，更多的亡灵军队跟随着弗拉德涌入战场。

这着实惹恼了费嘎二人，面对布列塔尼亚骑士和亡灵黑骑士们的共同冲锋，攻下莎莉雅主神殿似乎变成了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而就在此时，云层中露出来的双尾彗星令费嘎二人脸色剧变：“是星星！是那颗星星！”

“我们必须赶快了！”库嘎斯没有选择了，它的身上有纳垢赐予他“专杀莱恩”的大招，本来不应该在这里使用，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纳垢大魔眉头紧锁，它原本快乐的表情渐渐阴郁起来，随着咒语的念动，一颗鹅耳枥的种子被从库嘎斯的体内取出，直射弗拉德体内。

弗拉德骄傲于自己的力量，他傲慢地使用饮血剑将种子弹开，还嗅了嗅剑刃上的气味，对于纳垢大魔的小把戏表示不屑。

然而，弗拉德的骄傲令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种子在废墟中两段弹射后重新飞入了他的体内，几乎在眨眼之间，弗拉德的全身就被感染的力量吞噬，死亡大君从头到下全身被剧毒苔藓覆盖，长出了可怕的霉菌，他的身体变成了一颗肉树，散发着腐朽衰败的味道，然后死亡大君在痛苦挣扎中轰然倒下裂成一块块僵硬的白色粉末碎石，他的亡灵军队随之一震，不过并没有消失。

库嘎斯也为自己的分神付出了巨大代价，它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于击败弗拉德的同时，劳恩的攻击已经降临，神器库罗纳之剑抓住库嘎斯控制鹅耳枥种子寄生弗拉德的瞬间，切开了库嘎斯的喉咙。

反应迟缓的库嘎斯将劳恩心爱的坐骑角鹰兽毕奎斯一拳轰在附近的雕像之下，并补上一击彻底杀死了这头陪伴了劳恩几十年的猛兽，但此时劳恩的决心无比坚定，王国摄政告诉自己，如果他能在这里击败费嘎二人，那么布伦瑞克或许还有希望得救。

那就这样吧！

人的一生，骑士的一生，不正应该为此而生，为此而死么？

我的父亲路易斯、我的母亲、我的儿子马休巴德，还有那个洗衣女……劳恩的眼前依稀出现了他家人们的身影，王国摄政爆喝一声，将库罗纳之剑继续朝着库嘎斯体内送去。

库嘎斯怒吼，咆哮，挣扎乱砸，但没用，它给劳恩造成的每一个伤口中，圣杯骑士滴下的都是金色的“神圣之血”，这金色血液中饱含着比莎莉雅要强得太多的湖中女神之赐福，金色血液灼烧着大魔的血肉，比任何强酸都有效，溶解了它的物质实体，就像被焦木扔进一团霉菌中。

更糟糕的是，圣血滴进了恶魔溃烂胸部的开裂伤口里。

渐渐地，库嘎斯的挣扎减弱了，劳恩抓住机会将库罗纳之剑刺穿了纳垢首席大魔那腐朽溃烂的黑色心脏，大魔冒着泡魂归于虚无，剩下的只是一抹燃烧过后的污渍。

全身重伤的劳恩落在地面上，王国摄政无比自豪地看着他的战果，纳垢首席大魔败得很冤，而他胜得有些取巧，不过对付混沌恶魔不用讲什么骑士道，把它们全杀了让它们滚回自己应该待的地方就是最好的骑士道美德。

那么，只剩下眼前的这个敌人了，劳恩注意到最后的几名飞马骑士已经被费斯图斯杀死，最后剩下的几名飞马骑士肿胀、惨叫、爆炸，连人带马的血像脏雨一样滴落下来。

还没结束！

尽管劳恩已经疲惫不堪失血过多，但王国摄政毅然将慈悲女神主神殿的大门护在身后，他步下台阶对着费斯图斯发起了挑战。

帝国守军几乎全员战死，大门之后只有脆弱的病患，慈悲女神只懂得治病的修女。

身为骑士，守护弱小，为正义而战，便是他的责任与义务。

难道还有别的事情比我现在更光荣么？劳恩忍不住微笑。

这就足够了。

双方立即展开了一场大战，费斯图斯有些急切，底牌尽出，却反而给了劳恩机会，费斯图斯越急，他就越慢，在连续近战了十几个回合之后，劳恩抓住了机会，绷紧肩膀，翻身而起，突刺一剑，发光的剑深深刺进费斯图斯的内脏，这一击足以杀死一个普通的纳垢冠军。

可惜的是劳恩失算了，费斯图斯并非一般的混沌神选可以比拟，身为纳垢神选冠军的他全身都被纳垢赐福，趁着劳恩尚未拔出剑，费斯图斯忍住内脏烧灼的痛苦，从身后取出一个药剂瓶砸在劳恩的脸上。

劳恩踉跄后退，在愤怒和痛苦中惨嚎起来，他的整张脸被融化了，额骨都露了出来。

抓住这个机会，费斯图斯再从它的腰带上取下又一根肉钩，锯齿状的骨锋割开了劳恩的喉咙，在纳垢神选冠军狂怒之下，骨锋来回切割锯来锯去，金色的血液如雨点般洒在费斯图斯的身上，费斯图斯无比痛苦，但他终究不是库嘎斯，它有实体，有血有肉。

终于，王国摄政不再挣扎了，费斯图斯见状抓住了他的头发，想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的瞬间，一把锋利的巨剑从背后刺穿了费斯图斯的胸膛。

死亡大君弗拉德复活了，他的脸上尽是被算计后的恼怒，冯-卡斯坦因戒指闪闪发光，弗拉德发誓这是他复活以来的第二次暴怒，死亡大君取出了他的秘密武器，临时削好的橡木长枪，再度穿透了费斯图斯的身体，刺穿了心脏。

橡木是一种极度惰性的木材，它一进入费斯图斯的体内就疯狂地吸取着纳垢的生命能量并打破了费斯图斯竭力维持的平衡，弗拉德随即将自己体内纳伽什之力带来的浑厚死亡之风注入费斯图斯身体内部，纳垢神选冠军立即异变，身体被紫水晶覆盖化作雕像。

巫医领主倒下了。

随之倒下的还有劳恩，王国摄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看了一眼弗拉德，两人对视，死亡大君也叹了一口气，朝他点了点头，拔出饮血剑对这位可敬的圣杯骑士致以冯-卡斯坦因的标准礼节，随即示意亡灵军队清扫附近的纳垢魔军，没有了库嘎斯和费斯图斯的力量，纳垢魔军已经开始消散，被弗拉德击败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这就足够了。

劳恩无力地躺在坚固的神殿地面上，王国摄政最后望着天空，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消失，无尽的黑暗正在将他吞没，却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安详，恬静，布满着草原、森林、湖泊的理想乡，那位女士就站在月之神龛前，落着泪，朝着他微笑。

“辛苦了，劳恩-里奥康沃尔，真的，辛苦了。”

“我的女士……”劳恩模糊的意识轻轻呢喃道。

“你无愧于你的家族，你无愧于你的国家，你无愧于骑士道精神，你无愧于我，劳恩-里奥康沃尔。”女神用力地抹去眼泪，张开双臂迎接劳恩。

“这就，足够了。”劳恩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话，他艰难地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慈悲女神的修女们将他围在中间，呼唤着英雄的名字，只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就这样，伴随着保卫战胜利与布伦瑞克被拖入纳垢花园危机的解除，在众人的呼唤声中，在生者与死者的环绕内，在慈悲女神主神殿的石板上，布列塔尼亚王国摄政、布列塔尼亚元帅、康罗涅公爵劳恩-里奥康沃尔陨落于世。

这是布列塔尼亚战死的第七位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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