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往事

强横的空间波动将众人席卷,云纸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空间挪移的方位。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样一来即使意外迷失在时空乱流中,靠着记忆也能找回家。

当然,意外并没有真的出现,云纸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家人们一个不差都还在身旁,只不过一个个面色严肃,让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

木刀灵显化身影,静静地现在云苍植身旁。

令云纸惊讶的是,他们所站的土地十分宽广,他一时间竟然没能估算出这颗星球到底有多大。

方圆几万里,一片空旷,除了两块墓碑,显眼地伫立在这大地上。

顿时,云纸的内心一颤,心下已有所预感。

老妈踮起脚摸了摸云纸的头,将一段记忆传入他的脑海。

实际上,白玲玲这段记忆,也是云镇城告知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爷爷还是一名精壮小伙的时候,跟随着父亲来到了这颗巨大的星球上。

而木爷爷的本体,那时候还只是一柄稍微坚韧一些的木刀,静静地挂在爷爷腰上。

那时,这星球还很美,草木鱼虫,鸟语花香。

而爷爷,就是在这里碰到未来的妻子,也是云纸未曾见过的奶奶。

年轻时做事毛毛躁躁的云苍植,就这样与温婉的奶奶结缘。

他们举行了并不算隆重的婚礼,奶奶是名孤儿,所以见证他们的长辈,就是太爷爷。

之后是段快速闪过的画面,没有什么具体信息,只不过却透露着一股温馨的愉悦。

这种欢乐氛围,在云镇城出生后变得更加圆满。

或许是有了一个家,爷爷的脾气越来越好,也不像年轻时那么嗜杀。

他买下一颗被他取名为“木果”的星球,想要定居在此,每天种种树,浇浇花……

可惜,奶奶的母星却爆发了一场空前的灾难,她从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自然放心不下,要回去救人。

而爷爷和太爷爷,则是一起跟着她去了。

只留下尚且年幼的云镇城,被托付给世交李家照顾。

可当他们到达时,却发现,星球上除了无数仿佛入魔一样的虫族,再无半点生命。

人,动物,植物,矿脉……

一切可以提供能量的物质,都被它们啃食一空。

而当时爷爷和奶奶都只是四阶,只有太爷爷是五阶境界,于是他们正准备先逃离此地,却突然发现周围的空间,早已被那些虫子排出的一种特殊物质所封锁。

爷爷和太爷爷护着奶奶想要杀出一条路,但虫子的数量过多,太爷爷为了保护爷爷和奶奶,战死在爷爷面前。

可最终,奶奶也倒下了爷爷怀中。

来时欢乐的一家三人,只剩下爷爷孤零零的一个,他紧握经过千万次打磨的木刀,不再想逃走,只想杀掉更多的虫子。

悲伤的杀意渗透木刀,终于使其生灵,木爷爷站在爷爷身旁,让他不至于孤零零一人面对这虫海。

一人,一刀,被虫海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这颗星球重新寂静下来,两座墓碑被立起来,云苍植抱着木刀,垂直地躺在两座墓碑之间,静静望着天空。

来时他四阶,现在他六阶。

他屠光了整颗星球的虫子,想要在两人墓前了却自己,却想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最终放心不下家里的云镇城,云苍植终究是离开了这伤心地。

看着云镇城一天天长大,木果星上也一天天热闹起来,云苍植却感到深深的孤寂。

或许是奶奶也是孤儿的缘故,爷爷收养了现在的刘管家。

随着时间的流逝,往事好像被风吹淡、吹散。

可当通往那颗荒芜星球的传送阵,在木果星上被建起,却是证明了云苍植从未忘却。

时间一晃几千年,儿子也有了儿子,云苍植的脸上逐渐多了笑容,再然后,不知不觉已经一万岁……

云纸觉得嗓子的被噎住,说不出话来,心脏处很发烫,有种失去的空虚感,让他有些急躁,却又没有力气。

他想象不出来,一向乐观的爷爷,在无人处偷偷哭泣会是什么样子,他只觉得,心里很疼。

“去看看吧。”

云苍植嗓音沙哑地开口:“去看看你奶奶,还有太爷爷。”

云纸看向老爸,却发现他也是两眼发红。

事实证明,时间不会将悲伤抹淡,只会让它沉淀在心中。

云纸闭上眼睛,却是一步步走到墓碑前,将头靠在了上面。

“将来我的儿子,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而我的儿子的儿子,会成为超过他奶奶的大高手!孙女也得成为大高手!”

云苍植开口道:“这是你奶奶当初说过的话。”

旁边的云镇城,却已是泣不成声。

悲伤,没由来的悲伤,云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悲伤,明明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奶奶和太爷爷,应该不会太亲近他们,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可就是悲伤,是在心疼丧父丧妻的爷爷,还是在心疼丧母的老爸?

他不知道,就是悲伤!

“嗬呼嗬……”

云纸嗓子里发出沉重的喘气声,他终究忍不住了,在奶奶和太爷爷的墓前,放声大哭了起来。

云镇城面色复杂地看着云纸,在他的记忆中,云纸上一次哭,还是被他扔到乱葬岗那年。

他不知道,云纸这哭声里蕴含了多少委屈。

是对奶奶和太爷爷的怀念,还是对童年时父亲做法的埋怨,又或者是……对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朋友,为什么只能靠着那些虚构的幻想作品来慰藉精神的崩溃?

又或者,这些都包含在了这酝酿了十多年的哭声中?

“小纸的精神状态不行了。”

白玲玲担忧地开口道,她知道咒术师是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的,不然就会产生咒文暴走。

“没事,让他发泄一下吧……我能处理……嗯?不对,这股气势?”

云镇城的眼睛突然瞪大:“孩子,你冷静些!”

“我……我也想冷静……可是……”

云纸有些喘不过气:“可是一想到……那些事情……我不想当别人眼里的异类…可我也不会融入他们……强行融入的话……又会被当成异类……”

“小纸你别哭。”

白玲玲的声音有些哽咽:“爸爸妈妈不逼着你交朋友了可以吗,爸爸妈妈只要你快乐……”

“快乐……我很快乐啊…我一直很快乐……”

云纸身上的纸片不受控制地飞舞着,组成一张张奇形怪状的剪影:“我独立了…我走出去了……我交到朋友了…他们愿意和我说话,不会把我当异类……”

喘了好大口气,云纸轻轻摸了摸奶奶的墓碑:“奶奶,我现在,算不算大高手呢……”

六阶的气势,狂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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