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赛屠再菜不会差到哪去，差异体现在打法和风格上，人队一直这么打下来，除去少有的，换主屠的几个战队，早已适应得七七八八。

他们的安排可以往后稍稍，现在主要的关照对象是虚伪。

虽说包括左尹在内的许多人都曾踊跃高呼，心潮澎湃地站起来给赛场上的江柏鼓掌，但他毕竟是新人，拿下了这次决赛不代表完美无缺，从录像回放中复盘得出，其实好些方面仍有更优解。

他缺个棋逢对手。

左尹一直这么觉得。

“问他干嘛，”沈哲说，“他说可以你就约？”

这事向来都是教练团和经理共同决定的，只要合同在手，俱乐部拥有对选手合法处置的一切权力，哪有他说不想打的份。

计少庭不知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反骨在教练面前秀一下存在感。

本来人家都可能不记得他决赛前锋满球送终了。

果不其然，左尹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抬起眼来微挑了眉梢。

“他说可以我不约，”他说，“你说可以我就约？”

沈哲：“…我不是这个意思。”

左尹：“哦，那你是想让我把你秒倒地下室的精彩集锦，和伪酱四杀翻盘的比赛回放剪一起，传到大厅里的四台6英寸液晶显示屏里，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循环播放？”

沈哲：“…倒也不必这样拉踩。”

左尹：“我不就是把你干过的事再说了一遍么，这就叫拉踩了，敢做不敢当啊？”

沈哲：“……”

算了，他还是感恩戴德地接受这个使命吧。

免得等会直接被吊在基地的旗杆上了。

“行，我去问问他什么想法。”

沈哲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着筋骨走了出去。

他当然知道教练想找人队给江柏当磨刀石的想法，也非常清楚左尹说的“伪酱一句话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给你”肯定是讲着玩。

他开口第一句就问毛球在哪儿，明显是约练对象太多，奔着咨询全体战队成员的意见来的。

久不下定论的原因，可能是想约IL，但又没约到。

沈哲是这么猜的。

联赛首屈一指的第一人队，六边形战士乘以四，IL执行力配合度高效得可怕，成队至今，核心成员一个没换，还是当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超明星阵容。

有一个赛季甚至达到了只要能留下IL一个，不被四跑，那这个屠就是合格的程度。

尤其是IL.Anwar（安华），最早和ETC.Finsh（末鱼），KS.Hairball（毛球）三人，有一个屠皇检测机的并称。

现在这三人仍是联赛TO指挥位，哪怕末鱼的成绩因病下滑，大多数人听见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估计还是想起他被IVL官方授予第一位三冠人队选手的荣誉，站在台上春风得意的那天。

哥不在江湖，但江湖总有哥的传说。

说的就是这种人。

不过他现在被骂得那么惨，归根究底，这些荣耀功不可没。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沈哲思绪乱飞的一小会儿，手机嗡的发出清脆的“叮咚”一声。

“亲爱的主人，小爱同学提醒您，您设置特别关心的主播开播啦，快上线去为他打call吧～”

职业选手的游戏机和自用机都是分开的，沈哲自己设置的特别关心除了末鱼，小希这些关系好的选手，其余的就只有自家队友了。

但末鱼他们在万奇TV，不算D5的官方平台，最近好像因为转播比赛导致侵权的事在闹，以防万一，万奇TV就暂且先把第五人格区的主播限制了。

所以只能是他队友。

沈哲有些好奇地点开手机。

谁，搬家之余还有闲心开直播？

打开和KS俱乐部签署直播协议的华星直播页面，第五人格分区里面，映入眼帘的是官方夏季总决赛的重播录像，热度有一百多万，稳稳占据着分区榜一。

排在后面的就是一些退役转直播的选手，和到点开播，打排位匹联合的全职们，一眼扫去，全是什么“屠皇训练营”“这游戏到底谁在赢”“不用慌你的枪来了”等等字眼。

而刚才提示他的特别关心——右下角标注着红心的一个直播间，正以后起之秀的势头，不断攀升着排名。

两分钟不到，热度上涨至七十多万，冲到了第三。

【游戏，我只玩（）（）（）（）。——HX丶一只虚伪吖】

江柏房间在二楼偏庭院的位置，白天采光很好，夜里静悄悄的，盛夏里有时会飞来几只不知名小虫，一不留神就爬到手上，毒性大的还可能引起痱热。

他关了纱窗回来，由于打开了摄像头，才一小会儿不见人，电脑屏幕就被激动的粉丝刷爆了。

【求求了，主播别死［哭］［哭］。】

【恭喜KS夺冠，恭喜伪酱FMVP！［牛］［啤酒］】

【椅子为什么不说话，就因为没长嘴吗？】

【答应我，下次别再偷偷去码头整薯条了。】

【同意捐献。】

弹幕框里的言论一秒二十多条飞速滚动着，江柏刚来才五分钟，星友们刷的银河总价值已经超过了五六万。

银河是华星直播能打赏的最高礼物，给主播刷醒目留言的同时，还能召出一片荧蓝色的流星雨效果。

炫彩闪耀的特效一直笼罩在直播间内，这位老板的持续时间到了，又是下一位老板的。

江柏边重新排位，边戴上耳机谢着礼物。

“感谢‘左教的大痔疮’的醒目留言，看了主播的比赛，我的安终于打上二阶了。”

他念到痔疮那就笑了，说，“恭喜你呀，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什么b名字，别脏了我们伪神的嘴。】

【你说得好恶心……】

【大伙都在一阶买房住了，老板怎么偷偷进步？】

【教练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

【确定不是提裤？】

左尹以前当主播，第五圈里出了名的敢说，谁来都能怼上一嘴，和一些大牌哥吵得有来有回。

本来黑子粉丝五五开的，结果做了教练也不收敛，粉丝慢慢的路转黑，现在已经变成路人都爱过来调侃一句的黑红形象，只要cue他就全是抽象人。

不过这些弹幕怎么在公屏上打打闹闹的，江柏没心思去看。

光是大礼物他就谢了五六分钟，更别提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留言了。

“感谢‘我和对面屠夫双排’的紫薇星，感谢‘不死流言不死遗产机’的醒目留言，伪酱快看身后。”

流畅地把这个ID念完之后，江柏才发现不是高仿，他心领神会地摘下半边耳机侧过脸，笑着说，“冠军奖金分下来了，这么有闲钱？”

弹幕也反应了过来，刷屏的速度刚有缓和，又因为KS的团魂觉醒开始熊熊燃烧。

【什么闲钱，这是勤奋者的嘉奖。】

【不开播还以为掉海里了，原来没死啊。】

【流言快用大钱填满伪酱的口袋。】

【你舅宠他爸。】

“这话说的，没闲钱就不能送你么？”

沈哲还没开口，一个音线明快，一听就像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声音先一步抢过话题。

单嘉在楼梯口遇到了沈哲，刚好他从外头拿了个快递，一看是买给虚伪的冠军礼物，顺手就给拿过来了。

“来伪酱，”单嘉说，“看我给你买的新耳机帅不帅。”

他把一个外观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红白色耳机拿了出来。

江柏挑眉：“这和我头上戴的这个有区别？”

单嘉：“有。”

他说着，按了个按钮。

两只闪着红光的猫耳从耳机两侧立了起来。

江柏：“……”

他能不要吗？

单嘉对他溢出的嫌弃视若无睹，一脸猥琐地冲江柏挤眉弄眼。

“是不是很适合你伪酱，”他隔着点距离嗷了一嗓子，“弹幕，说话！”

弹幕早就冲到晕厥了。

【好好好，队长果然最懂我们想看什么。】

【毛球，古希腊掌管SM的神。】

【老师，我们家棋棋好像被牛头人了。［惊恐］】

【你们KS玩这么变态？多来点，我喜欢。】

江柏毕竟才入坑半年多，哪有这些老油条玩的开，要不是教养还在，早跳起来一了百了了。

沈哲面无表情地抱着臂，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注视单嘉朝江柏走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贱货就是喜欢去找正经人的麻烦，孜孜不倦并以此为乐。

左尹就差明目张胆地躺下来勾引了，单嘉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江柏任凭他把旧耳机取下，换上了新的。

他一只手搭在耳机上，从被单嘉撑在椅上的两手臂空隙中，看见左下角自己被挡住的半张脸，以及满屏狂欢的尖叫弹幕。

“旧的没坏，”江柏说，“要不还是留着珍藏。”

单嘉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干嘛，你要忤逆我的心意？”

江柏：“……”

你的心意比我的尊严重要？

单嘉用看白眼狼的眼神扫射他几眼，冷哼一声直起身。

“我还说帮你跟教练谈几句，过几天和ETC约练呢。”

听到“ETC”这三个字，江柏一顿，转过眸来。

“和他们打训练赛？”

单嘉得意擦鼻，居高临下的眼神意味深长。

“怎么，你不知道吗？”

江柏停顿片刻，克制着撤回目光靠上椅，敛着眸子看排位，淡淡开口了一句。

“哦。”

走出房间的时候，左尹正好有急事被老板叫出去，他见单嘉勾着沈哲的脖子，不停拍他后背，笑得直不起腰。

而沈哲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咋了，”左尹说，“伪酱不同意？”

单嘉：“他高兴得快死了。”

他们离开后，江柏才慢慢的放下手机，翕合着乌睫轻抿上唇，尚有稚气的白净脸上掠过一抹局促，连带着耳尖都悄悄爬上热度。

他在光影散落的阴影里抬眼转眸，泛着点热的视线落在了恬静的右桌边。

一张保存完好，夹在电脑侧方的亲签卡片。

上面用简洁锋利的字迹题着——

ETC.Wolf。

KS配置电脑刚换新的，此时被弹幕淹没了显示屏，主机风扇嗡嗡直响，几乎转成了直升机。

【卧槽卧槽，要来了吗，两大时代的顶尖战队，21世纪的巅峰对决？】

【公费追星，让他捡到真的了。】

【不会被骗了吧，难道这也是毛球play的一环，不然去问问教练？】

【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主播别太爱。】

“哪有，空调坏了而已。”江柏抬手摸上耳尖，气弱地反驳。

可他自己又不争气，刚说完就掩上鼻尖，一想到可能要线下见面了，指尖都止不住地有些泛红。

【对对对，空调是坏的，身体是诚实的，嘴是硬得不行的。】

【我们虚伪公主脸皮还是太薄了，第五人格玩少了导致的。】

【狗哥：一秒让国服屠皇为我红温，真实有效战绩可查。】

【刚来，怎么我家伪酱打着打着排位穿上婚纱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笑个泡泡茶壶。】

一声震动的嗡声传入耳中，他目光扫过弹幕，镇定地按下准备。

“为什么不让笑，”江柏音色有点低，“你申请专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