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向一南觉得，自己对荣璨，已经有着足够包容和耐心，竟允许他吃完饭不走，还抱着他的电吉他，坐在吧椅上玩。
他弹着自己的歌，几乎都是耳熟能详主打歌，从一首跳到另一首，转跳相当丝滑，就在玩音乐。
向一南不由得出神，以前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荣璨呀，纯粹沉浸在音乐中的荣璨。
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连忙回过神，打算下逐客令。
还未开口，就看到荣璨翻出贝斯，塞到向一南怀里。
“不要光看着我吧！”荣璨笑道，“你刚和Irontopia一起结束巡演，这些歌应该还在脑子里？”
向一南本来想说，要请他伴奏可是得给钱的，Irontopia巡演的酬劳，可是分了两次都给他打过来。
可要说腕儿还是荣璨大，反过来他恐怕要给荣璨钱。
愣神的功夫，荣璨先起了调，竟然弹的bassline。
向一南皱眉，弹奏起来，抢过节拍，用天马行空的律动进入了歌曲的节奏。
荣璨一边跟着节奏一边点头，也迅速滑入旋律，Irontopia的那首《绸缎礼盒》。
记得他之前来找Irontopia的时候，说过喜欢这首歌。
本来只是首摇滚情歌，节奏快了半拍，被他弹得很可爱，歌词记不住，哼哼啦啦地弹唱。
“I wanna tell you~On romantic night~啦啦啦啦啦~~I wanna tell you~About love for you~~”
故意的吧！向一南心里吐槽起来。
这首恋歌，去年Irontopia专辑的主打曲，创下Irontopia最高广播收听数。
写的歌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爱恋，还不是暗恋，是赤裸裸地表达的爱意。
宣传期那阵子，短视频平台上，很多求婚视频，就用这首歌当的BGM。
向一南瞪了眼荣璨，等着他转换另一首歌的旋律。
然而荣璨偏要把这首歌弹完，要唱到最后的那句歌词。
“I’m always love you~Oh~~”
向一南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反正只是一首恋歌罢了，歌词不代表什么。
但他知道，荣璨肯定不会单纯只想着唱这首恋歌。
“好了！”向一南收起贝斯，“可以了吧？你不是很忙吗？之前的演唱会，你好像连安可都没时间看，就急匆匆地走了，现在有时间耗在我这里？”
“啊……你果然介意这件事。”荣璨马上解释起来，“抱歉，那天我真的想待到庆功宴，但助理已经在通道等我了，经纪人那边也催得很紧，所以……”
向一南皱眉，“我也不太想知道你的事情，不用跟我解释。荣璨，该结束了吧？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不管我有没有别的工作，都不会答应你的邀请，明白吗？”
荣璨的嘴角，慢慢垂了下来。
他拿下电吉他，靠在一边，站在那里，像个无措的孩子。
向一南看到他这样，就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样，皱着眉，不耐烦道：“不要再在我面前哭了！我不想看到你的眼泪。”
荣璨没哭，他只是有点难过。
向一南知道他接受不了，自己明明放他进来，还一起吃过了饭，刚才玩得也很开心，一切都很好，是吧？
但不一样的，他们并非还保持着以前的恋爱关系。
不是昨天吵了架，今天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这样的。
向一南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荣璨，你的专辑筹备期已经结束了吧？还要等我的回复吗？你不会一直拖下去的，对吧？你和歌迷约定好，每年年底一定有新专辑的宣传，新年伊始就发新专，现在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按照计划，你应该开始——”
“那倒不是。”荣璨打断他，“我都是等所有参与制作的成员，都签完合同后，才开始的制作流程。”
“那你……”向一南冷笑了下，“如果我一直不答应你，你怎么办？打算一直拖延下去吗？”
荣璨突然笑了，笑得非常自信，“你不会，一南，你绝对不会一直拒绝我的！”
他总是这样！
向一南心里冒火，他总是这样自信地认为，天底下所有的事都会绕着他转，他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实现，也必须实现。
而好像每一次都会遂了他的愿。
以前向一南都会满足他的愿望，包括他的那些得寸进尺。
现在看着荣璨一步一步，从新人歌手开始，成为如今的天王，他想做到的，他也确实做到了。
向一南有点生气，“你又不是我！你知道什么？不要代替我做决定！”
话才刚说完，就看到荣璨伸出手，又想撒娇了吧？这是他最擅长的事了！
向一南几乎下意识地，明知道并没有碰上，却狠狠甩了下手。
这一下，顿时让荣璨愣在那里，气氛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荣璨知道他没理由留下来，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会先离开。
向一南将他送走——不如说连驱带赶，直到关上Studio的大门，才感到轻松一些。
自己能对荣璨的容忍阈值，就到这里了。
能让他出现在面前，能忍着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玩音乐，已经可以了，到临界值了，不能再多了。
向一南蹲在玄关，感觉自己的胃，被双腿顶着，有点难受，但这份难受里，还有刚才面对荣璨的自己。
他发现，其实自己没有那么讨厌荣璨。
时间真的很残酷，可以冲淡一切记忆，一切情绪，无论好坏。
只是吃个饭，只是玩了会儿音乐，刚才的他却觉得很快乐。
为什么？他的心里当然有答案，那可是荣璨，他早就知道的，自己和他在音乐上的默契，别人根本取代不了。
太可怕了……向一南慢慢站起身，只要和荣璨待的时间够久，就会被淹没在他那股理直气壮里。
他们仿佛就该一起吃饭，一起玩，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再顺水推舟地答应给他制作专辑。
向一南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让荣璨踩着一个小豁口，轻易闯进来，把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再搅得天翻地覆。
他回到工作室，把荣璨用过的那把电吉他，直接塞在角落的琴架上，欲盖弥彰地盖上一块绒布。
他觉得自己恐怕没什么心情编曲写歌，便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可连背包都没拿上，灵感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一段旋律钻入脑子里，向一南连忙冲回工作室，抱起木吉他，随心弹奏起来，一点一拨，旋律跃然纸上。
他填完两段旋律后，重新弹了一遍，尽管心里挺满意的，但他心里哼唱时，总觉得这旋律……
这旋律也太适合荣璨的风格了吧？
带上点R&B风格，慢拍的情歌。
如果用小提琴伴奏，融进一些哀伤的基调。
若歌词写的求而不得，这首曲子简直是为荣璨量身定制……
啊啊啊！！！！！
他在想什么？晚上才跟荣璨待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在本能地给荣璨写歌了吗？
他为什么要想着荣璨的事？这首歌和荣璨没关系！不合适他！根本就不合适！
向一南有点受不了自己，在这三年里，他至少九成的时间，都没有想过荣璨本人。
然而就在这短短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他不仅听了荣璨的歌，还和他聊天，和他吃饭……现在还因为他，有了灵感，给他写歌。
难道自己真的想参与他的专辑制作吗？真的吗？
不会的，向一南想，荣璨的专辑不会需要他，他也不会愿意和前男友合作。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向一南放下笔，放下木吉他，收起全部稿纸，一股脑地塞进抽屉里，不想多看一眼。
他觉得必须忙碌起来，好让自己忘掉荣璨。
他一边联系上范慷，让他无论如何无比要给自己多安排点编曲作曲的工作；一边耐着脾气给荣璨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其实有很多编曲工作，碍于保密协议，实在不方便他今后再上门。
荣璨那边倒是回复得很快，有点委屈不能找他，同时很期待他的新作品，答应他，最近不会来找他。
诚然范慷还没有安排新的工作，可向一南觉得，自己会缺编曲工作吗？不会的。
这、这也不算骗他！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等了三天，范慷那边总算有了联系，可工作不是编曲。
“两个月后的紫花菘音乐节，Irontopia在表演名单上，你知道卢珂肯定没办法出席，Irontopia那边当然还是希望你来替这个位置。”
“啊？之前没听他们说过啊？”
范慷解释道：“紫花菘音乐节和国外合办，他们那边的工作效率比较恶心，直到现在才出名单，之前Irontopia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选中，况且他们报名的时候，卢珂都还没出事。”
向一南答应得很快，“之前和他们一起排练表演了三个月，不过我想我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