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叫‘裕丰’咋样?”秦文礼斟酌片刻缓缓开口。
杨秀眼睛瞪圆:她都不知道丈夫这么勇,敢直呼她婆婆大名!!!
果然,杨秀就见婆婆皱起了眉头:“怎么说?”
秦文礼拿来张纸,挥笔写下两个大字“裕丰”,他指着这两个字解释道:“裕,富裕,宽裕的意思,丰,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意思,丰富,丰收嘛。”
他看着几人道:“妈在摆摊之前就说过,咱们的目的是赚钱,让家里富裕起来,那我觉得没有啥比这个名字更合适。”
他这一解释,胡玉凤就不住点头:“咱农村人谁不盼着庄稼丰收日子富裕,这个名字好,就冲咱这名字生意就差不了,就这个。就定两个招牌,‘裕丰豆腐’‘裕丰麻花’……”
胡玉凤越品越满意,而且“裕丰”谐音不就是“玉凤”。哎呀,还是文礼这小子靠谱。
杨秀不知自己错过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此刻还在懊恼:还得多读书,差点就丢人了。
名字敲定,胡玉凤如释重负。转头见秦文礼像是有话要说,她不由问道:
“咋了文礼,还有啥事儿说出来咱一起解决?”态度很是和蔼。
秦文礼犹豫道:“妈,咱要不定制些塑料袋和纸袋?”
“定制?怎么个定制法?”胡玉凤不解。
“就是把咱的招牌印上去,顾客往手里一提就是活招牌。路人一看,哦,‘裕丰’的,也能扩大影响,你觉得咋样?”秦文礼有些忐忑。
小说里那些大店铺都有自家的特制袋子,只是自己家才是个小摊子。
“你这想法好,那你明日顺带问问,看定制这个贵不贵。”胡玉凤道。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得定制,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口碑和招牌。
自己生意总不能只靠口口相传来扩大影响吧。
“听说镇上有家麻花挺好吃,你知道是哪家的?”
“哦,就在xx街道xx店门口,摊主是对婆媳……”吧啦吧啦
听听,大家都要靠这般问路找自家摊子像话吗!
定制个专属自家的袋子,这就和定制招牌是一个道理。而且现在谁家买了东西舍得扔塑料袋啊,不都留着装点瓜果豆干的。这样自家那印了招牌的袋子不就从一大堆普通袋子里脱颖而出了?
胡玉凤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儿势在必行,她干脆道:“定制,最好看能不能把咱麻花画上去,地址也写上去。”
秦文礼秒懂母亲的意思,他高兴点头:“行,我明儿去镇上看看。”
这下自家摊子名字也有了,还即将有专属的袋子,老秦家众人心头火热,干劲十足。
第二日秦文礼早早就去镇上打问牌子的事儿。
镇上做招牌的只有一家,主要做两种门头。
一种是木质的,大约3-5厘米的厚度,先由书法了得之人写在木板上,再由铺子照着镌刻上漆,多为白底红字。
还有一种是这两年新起的铝塑板材质,这种材质耐候性强、切色彩均匀不褪色,所以也价格要比木质贵一些。
秦文礼听了老板的介绍一时沉默。
自家只是两个小摊子,好像挂哪个都不合适。
老板见他沉默,不由问道:“老弟,你先考虑考虑选啥材料,再根据门店的大小算价格,这都好商量。”
秦文礼有些不好意思道:“实在不好意思哥,我们是给摊子上挂,这两个都有点大材小用。你见多识广,能帮我参详参详有啥适合我们用的。”
老板还是第一次见摆摊挂招牌的,不由夸道:“就冲你这见识,我敢打包票你这年底就能开得起铺子。”
他略一思忖道:“要说摊子上的我还真见过,就是那种旗子,红底黄边的,上面绣着名字。不过这个咱镇上没有,你得去洋县或是市上看看。”
“好的哥,今儿打扰了……”秦文礼真诚道谢,赶紧回家和母亲商量。
胡玉凤听了秦文礼的话,思索一番拍板道:
“那就去市上,咱两明儿就去。老方家和你舅爷那的麻花得想个办法……”
“妈,你们放心去,我会骑车子,麻花我去送。”杨秀主动请缨。
“你又要炸又要送的,来得及不?”胡玉凤怕她忙不过来。
“来得及,我奶能烧火,还能捞麻花,完全来得及。”杨秀肯定。
“那行,那明儿送货就交给你了……”胡玉凤嘱咐完杨秀,又对秦生田道:
“你明儿迟点放羊,看秀儿和他奶忙不过来就搭把手。有点眼力见,别一拨一转不拨不转老等着秀儿叫你,她个儿媳妇咋好意思致使你……”
秦生田挠头。
“这马上月底了,谁干了啥咱可都看在眼底昂……”
秦生田立马放下挠头的手:“咋不帮,文礼媳妇,你叫我干啥就直说……”
杨秀&秦文礼:……
胡玉凤:哼哼,拿捏你个老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文礼想了想道:“那我一会儿给我四哥打个电话,他对市里熟。”
胡玉凤点头,有个当地熟人当然更好。
第二日一大早,胡玉凤就和秦文礼搭上班车出门。
这是胡玉凤第一次去清塬市。
她靠着车窗看着车子在绵延不绝的山里一路攀行,直到冲破迷雾爬上山顶。窗外视线豁然开朗,大片平整而辽阔的庄稼地一眼望不到边。
文礼他本该是这片辽阔土地上的一员。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秦文礼,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高处掉进泥潭而不怨愤呢。文礼,他已经够坚强了。
一路走走停停,车子穿过田野,穿过工厂。渐渐路上车多了起来,四周建筑物也高了起来。在穿过两个十字路口后,车子拐进一个大院子里停下,到站了。
胡玉凤动了动久坐发麻的左腿,见秦文礼已经起身取行李,她便站起身跟在秦文礼身后下车。
“文礼,婶娘……”
胡玉凤刚除了车站,就见一个小伙子冲着他们热情挥手,见他们看过来立即咧嘴露出口大白牙。
秦文礼嘴角掀起紧走几步:“四哥……”
胡玉凤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和秦文礼一样的圆脸大眼睛花眼皮,咋一看和文礼有五分相似。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挺拔,一头板寸,瞧着就是个活泛人。
秦文平也打量着这位传言中的婶娘:第一眼,瘦。身材消瘦,面容也消瘦。没有他想象中尖酸刻薄的眼神,紧绷的嘴角。反倒看着有几分和气,看人也目光柔和。
秦文平完全不能把她和那个磋磨弟弟的养母联系起来。面相和善心还歹毒岂不是更狠?想到这他不由神经紧绷。
两人互相打量都是一瞬间,打量过就都扯出客气亲和的笑容互相打招呼。
秦文平店离车站还有一段距离,他便招手拦了辆三轮车。
十来分钟后,几人站在一座商场前。
秦文平左手提着东西,抬起右手指着高大的门楼道:
“这是清塬最大的批发市场,我家铺子就在里头,咱们进去吧。”
胡玉凤顺着他的手,只见整座门楼由石头雕刻,四周刻画着祥云飞禽,正中刻着四个大字:“东湖市场”。
她跟着秦文平左转右拐,最终停在一家干调铺子前。
秦文平笑着道:“到了,婶娘,文礼,走,咱们进去……”
这次他把胡玉凤往前让,胡玉凤也不推辞,抬脚往进走。
铺子越30平米,里面摆着两排铁货架,货架上摆满了各色干调。
“清芳,清芳,婶娘和文礼来了……”秦文平对着铺子里头喊道。
“婶娘,文礼,可把你们盼来了,快,进家里坐。”一个脸若银盘眉眼带笑的高挑女子快步过来。
她亲热的挽着胡玉凤的胳膊就把人往进带。
胡玉凤这才发现铺子别有洞天,后面竟是个狭窄院子。靠东边三间瓦房,门口是宽约两米的过道,过道尽头搭着个棚子,虽然拥挤,却收拾的干净整齐。
胡玉凤跟着进屋,屋里也是窗明几净。
刘清芳笑道:“婶娘你和文礼先坐着喝口水,坐了一早上车怕都饿了,我这就给咱端饭去。”
秦文礼忙起身要帮忙,刘清芳也没拒绝,道:“那你给咱端菜,我端汤……”
秦文礼笑着跟着嫂子去了厨房。
屋里就剩胡玉凤和秦文平两人,胡玉凤难得有几份局促,她抿了口水道:
“咋不见孩子?”
秦文平笑道:“都上学去了,在家里只顾着玩,我就都给送学校去了……”
胡玉凤记得秦文平家小儿子好像和秦钰一般大,不由好奇道:“小的才六岁多吧,学校肯收?”
“婶子有所不知,市里有专门教小孩子的学校,我们家小的上的就是幼儿园……文礼家的也能上了吧?”
“能了,钰钰过了年就七岁了,准备秋季送去上一年级……你说的这个幼儿园?几岁开始上?”胡玉凤好奇。
“早的两三岁,我们是五岁上的。”
这么早?那岂不是等钰钰七岁上小学,人家城里小孩都学了三四年了?一想着孙女被同龄孩子撂下一大截,胡玉凤有些着急。已经慢了这么多,要不回去就把钰钰送学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