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照旧是王家兄弟上门。今年分成了四家,礼物都得多准备一份,气的王家姑奶奶边装东西边骂刘荣。
躲又躲不过,胡玉凤干脆派俩孩子瞅着,这行人从壕里过来就招呼。
果不其然,九点多哨兵秦钰就报告说人来了。杨秀和老太太赶紧烧火,赶着这家人进门拜完年,正好热腾腾的饺子上桌。
吃完饭说了会儿话,几人就告辞说要去其他几家。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秦文礼把人送到大门口就赶紧回来,省得他在人家不好回去。
初二回娘家。
往年都是看小琴的行程。年前胡玉凤母女闹得不愉快,她也摸不准人家来不来。又一想即便来了自己在就行,干啥非得杨秀也陪着,干脆把一家四口打发了。
今年有三轮,一家四口再也不用走断腿,连礼物都上了一个档次,给一家多提了一瓶酒。
徐润玲还说趁着天好让儿媳妇回趟娘家呢,结果这一家四口就来了,那过不了多会儿小闺女一家肯定听着声儿也来。
她干脆多做些饭,省得一会儿不够吃。刘云霞见状也来帮忙,徐润玲让她该走走,结果这孩子还非讲究礼数,说什么大姑子回娘家她不能走,徐润玲只好随她去了。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小闺女一家四口就来了。
姐妹许久没见,那话自然积攒的多。
杨惠结婚也好几年了,初时仗着丈夫宠婆婆疼没少说些不过脑子的话,吃了几次亏就学乖了。就像这会儿,哪怕心里非常想知道姐姐家的婆婆有没有作妖,却也懂分寸没直接有问。
这屋里娘家妈就是婆婆,弟媳是做儿媳的,天然就是两个阵营。虽说自家妈做婆婆没得挑,和弟媳相处的极好,牵扯到婆媳关系就怕谁听了多心。
干脆还是聊八卦吧。
“你之前那弟媳妇儿,老三媳妇,她嫁人啦!”
哦,雪琴哪!杨秀有些好奇:“啥时候事儿,嫁给谁了?”按理说离得也不远,她咋一点风声没听到。
杨惠撇了姐姐一眼,你现在眼里只有生意,哪里关注到这些。
“我婆婆娘家村上的一个光棍,姓吴。这人腿脚有些毛病,不过对她挺好。”
这事儿刘云霞也知道,她舅家就在那个村。
这可不巧了吗,有了共同认识的人,三人瞬间就聊开了。
“听说带走的儿子也改名改姓了,现在叫吴攀……”刘云霞道。
“那挺好,刘荣带来的带个也改姓秦了。”本来叫秦强,结果谁听了都说还不如叫“秦腔”,刘荣一琢磨,连名带姓都改了,随秦树秦柱的木字旁,叫秦森。
她和婆婆听了还没反应过来,秦文礼就笑出声了。你家一个木我家三个木,反正就是压你一头!
“她姐在咱村呢,说不定正月还来呢。”杨惠漫不经心道。
“来就来呗,这又没啥见不得人的……”杨秀却觉得哪有那么巧。
……
吃了饭两姐妹就劝刘云霞回娘家,朵朵才七个月,趁着天好赶紧去,万一接下来变天了呢。
正好秦文礼也闲着,提出他送过去。这话一出本来还心思摇摆的杨力“嗖嗖”提出两个包袱,就怕慢一秒姐夫变卦。
送走了弟弟两口子,把秦钰几个打发出去,徐润玲才有空关心两个闺女的近况。
虽说杨惠见天往家跑,连她家母猪下了11只崽这事儿她都知道,可要是只问大闺女这孩子又说她偏心。
结果这一问还真给问出事来了。
原本让她牵肠挂肚的大闺女全家现在满脑子都是挣钱,想干架都抽不出空。
倒是二闺女爆了个惊天大料:她们要分家!
杨秀诧异过后就觉得早该如此。罗家兄弟五个都已经成家生娃,现在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挤在一起,吃穿全由罗老大分配。早二十年这一套还行得通,现在谁不想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树大还要分支呢,更何况罗老大又不是他们的爹,弟弟暗地里撺掇,弟媳妇就不给你留面子,也就自家妹妹妹夫两口子没心没肺也不爱动脑子。
她转头看妹妹,果然见这人脸都皱成了苦瓜。杨秀想笑,怕他们两口子就是这个家里唯二不想分家的人。
徐润玲也在感慨,凭良心罗老大这个家长很可以了,可这不是新时代了嘛!
“那你俩准备干啥?”杨秀问。
杨惠提不起精神:“还能干啥,种地呗,姐啊,以后觉得我们自己种地自己管娃了!”
杨秀没好气地戳了她一指头:“看你没出息的样子,自己生的娃难道准备赖你大哥一辈子?要我说妹夫不是会干木活吧,他出去干活,你种地看娃,何尝不是一种活法?”
堂屋里,杨永禄也在说女婿:“你们俩有手有脚的,干啥挣不来钱?分家整的跟要了你俩的命似得!”
罗奇尴尬憨笑。
……
翌日两个出嫁女给叔伯拜年。
两家子八口人先是去了三叔家,按理说该先去大伯家的,可通往大伯家的路从三叔院门口过,不进去也不太好。正好杨秀还提防着三婶提杨琦来铺子的事,干脆先去他家走个过场算了。
两姊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一进门就热情地呼唤三叔三婶。先把礼盒奉上,刘金玲装作不经意地一扫,瞅见酒神色顿时和蔼了不少。
说了会儿话,杨三叔就给老婆使眼色。
洋县正月里就是这样,到谁家都得吃顿饭再走,要不就是待客不周。有些一天去四五家的就得吃四五顿,同样的家里来四五波客人就得收拾四五波饭。
刘金玲看见丈夫的眼色,然后就挽袖子说你们一定得吃了饭再走,屁股却稳稳黏在炕沿上。杨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给她姐个眼色,杨秀就起身告辞。理由很是充分,要去大伯家。
刘金玲惋惜地跳下炕,拉着俩姐妹的手依依不舍:“那你们先去你大伯家,正好我娘家侄儿马上来,一会儿过来吃饭!”
几人答应着往出走,徒留杨三叔黑着脸背着手喘气。
“建建,喂牛呢?”刚出门就碰上杨建,杨秀对这个弟弟有些怜惜,不由站住神色温和地打招呼。
杨建眼睛一亮,放下筐几步蹦过来:“三姐、四姐、姐夫,你们咋不多坐会儿?”
“坐了一会儿了,准备去大伯家……”杨秀笑道。
杨建就知道他妈毛病又犯了,不免有些尴尬,低头呐呐不言。
“我下午回去,你忙完来趟二叔家咱一起坐坐……”杨秀拍拍他的胳膊笑道。
杨建赶紧点点头,几人又和旁边的透明三婶告别,便往大伯家走去。
走远了杨惠才撇撇嘴:“我就见不得三婶惺惺作态的样子,不做就不做,非得在哪装样子,谁还缺你一顿饭了!”
杨秀打了她一下:“行了,少说几句……”孩子们在呢,这些小家伙嘴上可没把门,啥话都敢往外说。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大伯家,隔着院墙就听见院里传出来的笑声。
狗叫了几声,杨大伯循声出来,见是几人当即就笑了。
“秀儿,看巧不巧,正说到你呢!”
杨秀嘴上笑着,心里却泛起低估。
进了院子杨秀还没反应过来,秦钰和秦树已经跑过去一把抱住一个小孩。
“刚子”“哥哥”“姐姐”
正是秦刚,那边坐着的王雪琴也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泪花:“嫂子,二哥……”
杨秀也有些激动,又有些无措。按理说走到这一步是文庆和雪琴的事,可刘荣嫁过来后,她们也是妯娌相称,总感觉跟背叛了雪琴似得。
“雪琴啊……”
……
“所以雪琴是专门等着你们的?”胡玉凤问。
“嗯,她是这么说的,说是文庆不让她见玲玲。她想的不行,就想着我肯定回娘家,正好打听打听……”
“那她真就只问了玲玲?”胡玉凤才不信,雪琴在家都没有多重视玲玲,这会儿能为了打听女儿的消息专门堵杨秀?肯定是奔着刘荣和文庆来的。造孽哦,不是都结婚了吗,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还盯着这两人干啥!
杨秀磕着瓜子的手一顿。看,才说了两句婆婆就知道雪琴的目的不单纯,就她傻不愣登还为人家的拳拳慈母情感动到泪流。
难道这家里就她一个蠢人吗?
杨秀有些沮丧:“也没问几句玲玲,一直旁敲侧击问些文庆和刘荣的事。”再回忆起来,打从一开始雪琴的眼神里就是试探,她还一个劲儿拉着人家开解关心。
见婆婆了然地看了她一眼,杨秀赶紧道:“我啥也没说。从刘荣嫁过来我也没跟人家打几回交道,反正她问啥我都说不太清楚。”
胡玉凤点了点头,还算没傻透顶。
晚上,杨秀把孩子哄睡,突兀地问了句“我是不是太傻了?”。
秦文礼就知道这是雪琴刺激后遗症还没消除呢,不是大问题,他就能治。
干脆起身跨过两个孩子钻进媳妇被窝:“你就是不把人往坏处想……”
“媳妇儿,她俩睡了……”言语间夹杂着暧昧和诱惑。
杨秀稍稍挣扎一下:“干啥?”
“我能干啥,给你治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