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市,夏。
NZ.studio的办公室内。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姜姜...你也看过我的聊天记录,结束后,我压根没再和她联系过。我只不过是解决一下正常的生理需求,就这么不可饶恕吗?”
自从姜晚枝发现男友郑彦约P,提出分手后,这已经是对方来她办公室纠缠的第五天了。
姜晚枝只把他当做透明人,抓起相机就往门口走,郑彦却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在感受他掌心温度的那一刹,姜晚枝立刻甩开,随即倾身从桌前抽了张纸,擦了擦手腕。
郑彦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姜晚枝平静道:“不明显吗?我嫌你脏。”
郑彦一怔,旋即变了脸:“呵!我脏?是,你干净。我们在一起后,你让我碰过吗?”
“我对你的兴趣还没到才在一起两周时间就能上床的地步。”姜晚枝语气淡淡的,“我问过那姑娘,她说她约过很多人,无论硬件软件,你都最差的一个。人家厚道,给你留面子,要是换成我,我肯定让你当场提上裤子滚蛋。”
郑彦追她时装得一副社会精英的绅士模样,谁能想到是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
“姜晚枝,你说话别太难听,你别以为不在一个圈子我就不知道你什么德行。才毕业的男模,刚入圈的小演员,这些年你身边断过吗?谁知道你都睡过多少男人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纯?”
眼看着他终于懒得装了,姜晚枝也不恼:“你说得都对。可是我睡过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你不行?难道你不应该自我反思一下吗?”
“你!”
“只不过空窗期,没有遇见感兴趣的男人,又被你缠得烦,才勉为其难答应和你玩两天而已。”姜晚枝字字珠玑,直白地将他的尊严在脚底碾碎,“说句实话,你是我出去点鸭,都不会多看两眼的类型。你要是再不离开离开,否则我就要叫保安了。”
说罢,她径直提着相机去了棚里。
大学毕业后,她和好友向暖合作开了家摄影工作室,她负责掌镜,向暖负责运营,经营得有声有色。她的拍摄风格独树一帜,深受几大报刊和艺人的喜爱。这些年工作室攒下不少钱,去年向暖又策划扩张,签了几个年轻摄影师,她也从“个体户”一跃成为了“企业合伙人”。
今天有个品牌的广告拍摄,她在棚里忙了一整天,结束的时候,趁着助理陈倩整理设备的功夫,她走去监视器前看片子的效果。
“姜姜姐。”有人喊她。
姜晚枝抬起眸,来人是今天拍摄的男模特。模样很是秀气,尤其是一双眼睛,像小鹿一样干净。
她笑了笑,说:“怎么了?”
“我特别喜欢你的作品。去年你办的摄影展我也有去看,请问,可以加你个微信吗?”他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掌心中的手机。
“好啊。”姜晚枝摸出手机,点出二维码递给他。
这种事情她早就司空见惯。
她长得漂亮,又是圈内数得上姓名的摄影师,手里握着的时尚资源无数。郑彦有句话说得不错,她身边从不缺能供她消遣的男人。
她长得漂亮,又是圈内数得上姓名的摄影师,手里握着的时尚资源无数。郑彦有句话说得不错,她身边从不缺能供她消遣的男人。
姜晚枝打了个备注“182长腿小鹿”,便退出了微信。
或许是因为郑彦今天实在恶心到了她,姜晚枝一整天都很烦躁,开车回家的路上,瞥见对面的酒吧,她突然想进去坐坐。
可惜向暖因公出差,周颂在剧组拍戏,她的朋友本就少得可怜,一时竟找不出个能陪她去喝酒的人。
手机响起微信的消息通知音,姜晚枝摸出来看了两眼。
是今天在影棚刚加上的那个“小鹿眼”。
“姜姜姐,我看今天拍摄你一直揉眼睛。这款眼药水缓解疲劳很不错,你需要的话,我过段时间去日本,可以回来给你带。”
姜晚枝没有拒绝:“好啊,谢谢。”
对方回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
姜晚枝默然两秒,又发消息过去:“现在能出来喝酒吗?”
小鹿眼:“啊?现在吗?我在高铁上。”
姜晚枝:“那算了。”
就在她准备收起手机时,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
“我朋友应该有时间,他去行不行?”
过了五分钟,小鹿眼收到姜晚枝的回复。
是一家高档酒吧的地址。
他回了个:“好,马上到。”
姜晚枝在路上堵了一会儿,抵达“魅影”的时候,距离小鹿眼给她回消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她轻车熟路摸到包厢,旋开房门,沙发上端坐着一个男人。
到得倒挺早。
那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鼻梁很挺,唇有些薄。他的肩膀很宽,看得出来身材很好,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里面似乎还套了件基础T,领口严丝合缝,有种禁欲的诱惑感。两条长腿随意交叠,姿态清冷又高贵。
和小鹿眼的气质大相庭径,更符合她的审美取向。
射灯在房顶流转着光彩,一瞬的亮光下,男人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她,抬眼望过来。
那双眸子似是藏着青松白雪,干净得让人想要蹂躏。
饶是因为工作性质见惯了各种帅哥的姜晚枝,都不得不感慨这双眼睛生得着实漂亮。
她笑了笑,拎包走过去:“沈先生,对吧?”
沈知逸望着眼前明艳张扬的女人,微微拧起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是赵漾的生日,他应邀前来,却不曾想寿星却堵在了路上,还让他帮忙招待一下先到的朋友。赵漾性子活泛,身边什么类型的朋友都有,沈知逸并不奇怪他会认识这种看上去危险又迷人的女人。
她一进来,就仿佛到了自己的主场,不用他招待,自顾自在他身边落座,抄起一瓶啤酒打开。
她抿了口酒,扭头问他:“要喝点别的吗?我在这里存得还有一瓶25年的麦卡伦。”
“不用了。”沈知逸摇头,垂眸在微信上催促赵漾快些。
姜晚枝闻声弯唇,她不是没叫男人来陪她喝过酒,其中不乏一些拼命让她放血的男人,好从酒吧这拿回扣。
反正各有所图,姜晚枝并不会计较。
只点几瓶啤酒的人,她倒第一次见。
她叫服务员取来酒,斟了两杯,端起其中一杯递给男人。
“喏。”
沈知逸拧了拧眉,轻声道:“抱歉,我不会喝酒。”
-
“不会?”姜晚枝噗嗤笑出声,“那你来做什么?”
沈知逸老实答:“赵漾叫我过来的。”
赵漾?那个小鹿眼原来叫赵漾。
姜晚枝笑了声,没再说话。
这人和她独处似乎极不自在,手机始终攥在掌心里,时不时会点两下,像是在确认什么消息。
看得出来,他还是第一次。
男人都这样,刚开始装清高,从她手里拿到实打实的资源后,比谁都会笑。
姜晚枝小口小口抿着酒,时不时和身边的男人搭讪两句没营养的话,哪怕对方回应得并不热切,姜晚枝也觉得比一个人喝酒舒服不少。
酒至微醺,包厢内的灯光有一瞬的明亮,姜晚枝的目光突然落在了男人的唇上。
沁着水光的殷红,像是桃子最鲜艳的那块颜色,十分诱人,叫人无端生出一股冲动。
她眯起眼,问:“多大了?”
男人睨了她一眼,语气很平淡:“我有义务告诉你这个吗?”
姜晚枝微讶,倒还挺有脾气。
“十八?二十?”姜晚枝故意逗他,“你总不会是未成年吧?”
沈知逸被她烦得不行。
“二十八。”
她挑挑眉:“那么大了呀?”
男人眉头轻拢起,姜晚枝笑着解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年纪......”
这个年纪事业还没起色,的确只有以色事人这一个出路了。
她笑了笑,后半句话没说出口,话锋一转道:“二十八至少比十八好。”
见男人的目光愈发疑惑,姜晚枝晃了晃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至少接起吻来,我没有负罪感。”
话音将落,她便倾身咬了上去。
没错,是咬。
她的酒品不好,酒精一上头就容易失去理智。白天乌七八糟的事叫她心烦得很,干脆全都泄愤于这一个吻。
偏偏这位“男模”跟根木头似的,连要伸手扶她的腰,替她稳住身体的意思都没有。
可他的唇很软,甜的。柔软温热的触感,令她的心尖禁不住颤了颤。
男人生涩得很,连最基础的回应都不会儿,全都由她主导。
她的双手不自觉攀上男人的脖子,寻找到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偏头加深这个吻,直到胸腔里的空气耗尽,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男人的唇,头抵在他的额前,轻轻喘着气。
鼻尖微触,暧昧的气息叫人有几分沉醉。
姜晚枝把距离拉开一些。
眼前的“男模”似乎没什么经验,直到她抚平了紊乱的呼吸,对方还目光呆滞,僵硬地怔在她面前。
这会儿离得近,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的脸上的小绒毛。
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是真的很好看。
刚被她亲过的薄唇洇着水光,藏在金丝边眼镜下的那双桃花眼如黑曜石般,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耳根还泛着浓郁的红色。
姜晚枝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垂,男人猛地躲开,眸间竟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急什么?不就是没给钱。
“和我待一晚,价钱随你开。”姜晚枝掏出手机晃了晃,“我现在就可以转账。”
沈知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薄唇几番抿紧又松开,脸色变得铁青。
他缓了缓,用理智维持住最后一点风度:“你喝醉了,我不和你计较。”
手机突然在这时响起铃声,沈知逸冷着脸接通电话。
赵漾的声音传来:“喂,我们这都已经开始了,你到哪儿了啊?”
姜晚枝不打扰他,默默喝酒,突然听见他压低声音朝电话那头道。
“不是在606号包厢?”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姜晚枝轻轻放下酒杯,扭头看向男人,巧笑着提醒:“这里是609。”
沈知逸闻声一怔,赵漾的声音再次传来。
“对啊,我们就在。你该不会走错包厢了吧?”
“......”
沈知逸行事仔细,这些年读书工作,鲜少在细节上犯错。后来他每每提起此事,都会疑惑明明他进门前仔仔细细确认过,怎么会突然变了号码。大概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东西,躲也躲不过。
姜晚枝托着下巴,眸光玩味地望着他挂断电话。
虽然从他和别人的通话中,得知他并不是小鹿眼喊来的朋友,但姜晚枝的兴致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十分期待他接下来会如何收场。
他脸上的冷意淡去不少,但耳根的红意蔓延到脸和脖子上,整个人像是煮熟了。
姜晚枝含着笑,不慌不忙地开口问:“走错包厢了?”
“抱歉。”他诚恳道了句歉,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一句道歉就想走?”姜晚枝喊停他的脚步。
沈知逸疑惑地回望着她。
姜晚枝点了点自己的红唇,说:“你刚才可亲了我。”
沈知逸绷着脸,下意识反驳:“刚才分明是你....”
“强吻”两个字梗在嗓子眼,他实在说不出口。
“是我什么?”女人的手指轻轻敲着脸颊,她指甲干净饱满,食指指尖上还沾着点口脂的红,妩媚至极,“你想说是我先吻的你?”
在她不安分的眼神下,沈知逸僵硬地别开微红的脸。
“那又怎样?”女人的手指轻轻敲着脸颊,她指甲干净饱满,食指指尖上还沾着点口脂的红,妩媚至极,“要不是你走错包厢,会有这个误会吗?所以呀,还是你的错。”
“请我吃顿饭吧。”姜晚枝扬眉,“以表你的歉意。”
沈知逸拧了拧眉。
从她刚才那些话中,不难看出她把走错包厢的他当成了什么人。
沈知逸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
沈知逸看了眼腕表,找借口道:“今天太晚了。”
姜晚枝拿起桌前手机:“又不是非要今天吃,加个微信,改天也可以。”
说着,她跳出名片二维码递给他,轻柔的动作,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知逸抿了抿唇,拒绝不掉,只得在她炙烈的目光下掏出手机扫码。
手机上弹出一条新的好友申请,是个纯白的头像,昵称只有一个“。”,不过备注里打了他的名字——沈知逸。
倒是挺好听的。
“可以了吗?”他把手机塞回兜里,面色有点冷。
“那就改天见。”姜晚枝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男人沉默着转身离开。
姜晚枝不慌不忙地托着下巴,望向他如青松般挺拔的背影,眸光如同隐在黑夜里随时准备狩猎的野狐。
好久,她好久没对一个男人这么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