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被韩王召回韩地当了丞相,张不疑留在魏府不肯跟着他爹走,韩王有什么好的,胆小无用之人,他才不去,他忙着事呢。
韩信在汉营当治粟都尉,被杂事磨得没脾气,开始撂挑子,找上萧何,大吐不满,把萧何给气笑了,看着韩信年轻的脸,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还是头一次见这德性的。
“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还天天跟我说要做大事,有大能耐,怎么给你大事?”
“各人有各人的长处,治粟我不行,但我能率兵东进,为汉王与诸侯争权夺天下。”
萧何这两月也听他说过很多,有些虽然夸大,但确实是个将帅之才,至少比沛县这帮兄弟们能耐,但能耐是一回事,他心性也太差了,魏女郎也是博古通今全能之才,谁像他这么傲了?
“干你的活去,想做大事,先把小事做好。”
韩信锤了锤萧何桌子,起身出去了,看着士兵们问他清点粮草之事,他长呼一口气,这日子是越发艰难了。
魏倩看关中各郡各城春耕稳步进行,男耕田女种桑,她觉得这局势老板暂时是挑不出毛病了,就回往咸阳,一路上民众给她与将士送这送那,都被她连连拒了,大庭广众之下,她怎么也不能给汉军带个坏头,自然什么也不能要。
魏倩回来的时候萧何在清查军队后勤事宜,魏倩不想给自己再揽活,她去向刘邦复命,刘邦看了她明显累瘦了的脸,拍了拍她的肩膀,送给她一个大箱子。
她疑惑的准备打开,刘邦按住了,“辛苦魏相了,放两天假,这箱子回府里再打开吧。”
“谢汉王。”
魏倩往府上走,她这宅子是李斯的豪宅,李斯当年儿子娶公主,女儿嫁秦公子,豪宅也是富贵异常,后面李斯被夷三族,这里就空了下来。这宅院光是大门都被雕琢得极尽奢华,彰显着主人的显赫地位。门楼高耸,飞檐翘角,气势恢宏。上等的?紫檀木,质地坚硬,色泽沉稳,经过能工巧匠的精心雕琢,每一寸都透露着不凡。
门楣之上,悬挂着鎏金的匾额,上面题写着苍劲有力的大字,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大门两侧,还设有?石狮,形态威猛,目光炯炯,门槛高耸,雕花繁复。
刘邦原想给她重建府宅,李斯府上满门被诛,虽不错,但多少有些不吉利,古代人迷信,觉得这与鬼宅没什么区别。但魏倩看着李斯的大豪宅走不动道,她表示,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这辈子,就没住过这么好的宅子。光是大门就富到她了,更别提里面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华丽的家具和丝绸帷幔。
她看到时已经走不动道,李斯被诛三族,又不是在这宅子里死的,关她什么事,李斯是秦相,她是汉相,谁也不能跟她抢这宅院,谁也不能!就是在这宅子里看见李斯,她都能笑着打招呼!
于是把鎏金的李府匾额取下来,魏倩觉得这匾额太张扬,姓氏也不对,于是换了个魏府匾额挂上去。心安理得的住进大豪宅,她头一次感觉到她的富,还有权。她每次回府下了马车,看见她府门口的两个石狮,她都万分自得,多美的雕刻工艺。
魏倩泡了个热水澡,解了一身乏,柳细君事太多,她身边伺候的侍女又多了两个,一个名叫西筠,一个名叫吴离。她泡澡时,西筠另拿了一桶水与木盆,趁她躺在水里,靠在浴桶时帮她洗头,她很堕落的享受着这相国生活。
沐浴完,她换上轻便的绸衣,室内炉火烧得旺,魏倩又搞出了壁炉在房内,烟从烟囱从外走,房间里无有烟味,只有暖意。吴离为她擦拭着长发,按摩着头皮,她忽然想起来刘邦送的箱子,头发已不在滴水,她让侍女左右都出去。
待门关合,她打开大箱,她被金光与珠宝闪瞎了眼,她蹲下拿起一颗宝石,放在手心,哪怕是暗淡烛光下,宝石也光华夺目,流光溢彩。她拿起金簪与玉镯,这些都是咸阳宫内的珍宝,世人看是宝物,她看不仅是珍宝,还是古董,也许其中还有八子或华阳夫人珍藏。
她知道历史上刘邦给张良满满两箱珠宝,但张良清风亮节,不喜这些,一箱送给了项伯,一箱送给了陈平。项伯为刘邦解了鸿门宴的杀局,陈平看了那一箱珠宝,觉得张良日子过得太爽,于是来投了刘邦。
万万没想到,这事轮到她时,被一箱珠宝砸的感觉居然这么爽,这次她帮刘邦守住了关中,魏倩想,这是她该得的。但眼睛里金闪闪的再也控制不住,她兴奋的想嗷呜一声,但是为了她宰相的脸面,她忍住了。于是她去拿了几个中等大小的木箱,把里面东西都倒出来,亲自给箱子里的珠宝分了类。
金簪玉簪金钗步摇金笄都是头饰,放一箱,玉镯戒指耳环放一箱,玉玦琐圈绿松石玉佩放一箱,珍珠与其他饰品放一箱。魏倩收拾好再看到压箱底的三层金饼,她每放一样都夸赞汉王的大气,她就爱这样的老板!
她细数着精细的首饰金石宝玉,越数越精神,一夜暴富不过如此,毕竟这些是秦宫里的东西,就是有钱也买不着,她可以天天换着来,真正做到金玉着身。她才不怕别人骂她奢靡无度,她有她为什么不能穿戴?奢靡怎么了,那是她奋斗的意义!她的头发在数着数着不知不觉中晾干了,她将她的木箱收起来,把金饼也封存,收拾好叫侍女们进来,把地上的杂物扫了丢出去。
另一边汉营内,春已至暮,帐下翳翳,兵卒取笑声又如那年自屠夫□□寸寸钻过时市井中贩夫走卒们一般,钻进韩信耳朵里,刺得耳麻心寒,口干舌冷。三次举荐王不用,有何面目留汉营。
四方天地如此宽广,又如此狭隘。
书谢得丞相再三举荐,便将铁剑绑于背,韩信再度跨上马,马蹄溅起尘土飞落,满腔愤懑不平,扬鞭一路疾行。
出了咸阳,连奔一夜,月下路难,又无灯火,夜风过古木哀嚎,韩信讥讽声听了十余载,此心从未有如今日之悲凄。他勒马跓足,寒溪水涨不得过,下马静立许久,回头再看来时路,怔愣仰头望天,黑夜沉沉。树叶丛中月光透出斑驳陆离,虫声鸟鸣山更幽,蹲在溪边见水面的倒影,不免扯出几分讥笑,这天下何其荒唐。汉王招贤书传得天下皆知,韩信远道而来居然落魄如斯。古来大贤之才皆出自寒门,他汉王也是泗水亭长起家,竟如那些庸碌贵族诸侯一般,有眼无珠。
项羽有意迁都彭城,关中虽有一半为章邯等秦将镇守,楚将屠刀下血迹未干,降楚之将民心丧尽,有汉王秋毫无犯进关中在前,约法三章与民为善在后,养精蓄锐,八百里秦川便如空室易得。
关中难行,靴底淤泥已厚,韩信在溪边处理干净便牵马沿着溪边慢行,心如寒溪水凉,一步步脚印下,脑里闪过淮阴时,大诉壮志时众人的哄笑声,市井□□四面讥笑声,最后是项羽代表贵族不屑一顾的嘲讽。
胯夫韩信,你怎敢在我面前搬弄兵法?
寻得一土堆,将马绑于树旁,粗布麻衣也耐脏,躺在土堆上缩靠着,将铁剑紧抱在怀,望着林木之上皎皎明月光,眼中阴翳抑郁难消。楚不容我,汉不用我,天下何处是韩信归处?
那些酒囊饭袋的诸侯又岂有识人之明,韩信半拔出剑,看着剑刃寒光,他尤如这把剑,无往而不利,却无人识宝剑锋芒,缩在剑鞘内郁郁不得志。
思着他遇汉王,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原以为是遇明主,弃楚千里投汉,一路披星戴月,不想竟见了一面便又走。剑归鞘内,延颈长叹息,离汉匆忙,如今茫然四顾,不知该往何处,难不成要回淮阴钓鱼吗?不是怕庸人耻笑,那东西着实挺难上钩的,比打仗难太多了。
“往哪里逃了?”
第二天萧何听见韩信逃了,脑子都懵了,他牵上门,带着几个亲卫就纵马狂奔。他沿着韩信离开的方向,一路追寻。他对那个少年很是看好,不然是不会一直为他引荐的,哪里想得到这人如此急躁。
月色明亮,萧何追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月色照路的夜晚,追上了,看着韩信要淌水过溪,拉住他。
“韩信,你要去哪?”
韩信看着追来的萧何,大受感动,又满腹委屈,他与萧何道,“汉王不用我,我做不了治粟都尉,那韩信在汉营,就是无用之人,自然得离去。”
“韩信,你随我回去,我保你做大将军,三军统帅。”
韩信猛的抬头紧盯着萧何的眼睛,“丞相此言当真?汉王会同意吗?”
“我朝这寒溪向你担保,你必为大将军!”萧何看着他的脸,也许能耐的人多是狂傲的,魏女郎在他人眼里不也傲着吗?
“为丞相月下追来之恩,我信丞相一回。”
“回去吧。”
可早上萧何一言不发的跑出咸阳,到了中午时分,下属二愣二愣的来报,刘邦与魏倩正吃着午饭,她特意让厨师做了顿大餐邀请汉王来,收了那么多好东西,怎么能不请老板吃顿饭。
“汉王——丞相跑了——”
刘邦吃到最后关头,硬是被这声嚎给呛到了,魏倩脸上的笑容也僵了,
“汉王勿急,臣不跑。”
刘邦气得骂他,看是沛县人,骂得他狗血淋头,来报的人也有些委屈。
“是萧丞相,萧丞相逃了。”
“说什么屁话,萧何怎么会跑?乃公跑了他都不会跑!”
魏倩静静听着老板飚脏话,她想原来是上演萧何月下追韩信了,但她不能说,她一个刚出差回来的人,怎么能知道兵营里发生的事。结果到了晚上萧何还没回来,刘邦有点慌了,萧何怎么能跑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魏倩去兵营,看着情绪急躁的刘邦,张良走了,萧何跑了。此时他像个老婆跟小白脸跑了的倒霉蛋一样,谁撞上来就骂谁。魏倩很是光棍的阴阳同僚,与刘邦道。
“汉王放心,您还有一个丞相呢。”
刘邦被噎了下,听着好有道理,呸,有什么道理,他原先有两个丞相!
等第三天萧何终于把韩信带回来时,刘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萧何你个王八犊子跑什么!”
“我没跑啊?”萧何想起自己还没与他人说一声就跑出来了,“我是去追韩信,他不受重用跑了,我将他追了回来。”
“他要走你就让他走,你怎么能跟着跑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