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高达回想起什么,一巴掌拍桌上,“我那时还奇怪呢!则承本来高高兴兴的,怎么收到巧克力反倒生气了。姚映书,你真是没有心!竟然拿顾惟送给你的东西当作生日礼物敷衍则承!”
姚映书听出不对劲,“等等,你说,巧克力是顾惟送我的?”
卫高达:“难道不是吗?我和则承一块看到的,就是顾惟给你的巧克力!就这样,则承还得感谢你吗?”
姚映书咬住嘴唇,攥紧手。
她不知道,他误会了。
可就算他以为巧克力是顾惟给她的,她写的卡片,他是看了的啊。
卫高达:“卡片?你竟然还敢提卡片!你写的什么?你记得不记得?”
姚映书眸光微闪。
卫高达:“平安喜乐!”
那时,他不知道则承为何生气,去垃圾桶里捡起卡片看过。
姚映书愣住。
卫高达:“那卡片不是你写的。萱萱从前借过你的笔记,我见过你的字。”
他讽刺一笑。
“呵!卡片也是顾惟写给你的吧?”
姚映书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卫高达深吸一口气:“就当你将祝福转送给则承好了。可是,你有一点真心吗?因为你,则承很不平安,很不喜乐!”
卫萱萱和救护车是同时到达的。
医护人员急匆匆进入咖啡店,卫萱萱连忙让路。
“伤员在哪儿?”
店员一脸懵,想了想,带几分怀疑指向卫高达。
那人可能脑子有病?快拉走吧!
卫萱萱本想看个热闹,却见着自家的傻哥哥不知在发什么疯,眼睛一瞪,攥着拳头冲过去,一把将他扒开。
医护人员上前将他架住,往外带。
“喂!你们干什么?”
“先生,请你配合,咱们需要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脑部是否发生病变。”
“我很好!”
“是你拨打的急救电话吗?”
“是我,没错……”
“你有受伤吗?”
“没有。”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喂!放开!”
……
卫高达挣不开,扭回头,冲着姚映书喊:“姚映书!你打伤则承毫无愧疚,还和顾惟亲嘴!你个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坏女人——”
卫萱萱张着嘴,坐到姚映书对面,“你真的和顾惟亲……”过嘴?
姚映书摇头,那时她虽然是反击,打了孟则承,可她不觉得痛快,反倒是很难受,躲在小巷子里哭,顾惟碰巧路过,见着她,安慰了几句,给她擦了眼泪。
卫萱萱恍然大悟,吐槽:“卫高达!那个傻瓜!没搞清楚就胡说八道!”
姚映书有些出神,她感觉……自己似乎也有些事没搞清楚。
她明明是亲手将巧克力送给孟则承的啊,里面的卡片怎么会……
*
夜晚,繁星点点。
孟则承躺在剧组的帐篷里,望着天窗外的夜空。
草原上信号不好,常接收不到消息。
想和热恋中的女朋友视频通话都困难的导演助理,在帐篷外嘀嘀咕咕走过。
孟则承将胳膊枕在脑后,苦笑一瞬。
他没有这种烦恼。
他没有女朋友。
呵……
看一眼手环上的时间,临近22:00。
孟则承拿起手机,想给姚映书法发条信息,可是,要发什么,又要以怎样的口吻来发,难住了他。他犹犹豫豫,编辑好短信,又删除,再编辑,再删除,编辑、删除……
相隔千里,姚映书做着一样的事情。
她想问清楚当年的事情,又觉得短信里说不清楚,思来想去,只发去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孟则承刚要放下手机,掌中忽然一阵,他习惯性看一眼,没料到会是姚映书发来的消息,心一瞬收紧。
他有些慌乱地坐起身,捧着手机,犹豫一阵,才回复:【大概半个月。】
他的戏份并不多。
回完消息,他盯着手机屏幕,咽着喉咙等,等姚映书的新消息。可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在他灰心丧气,躺回被窝时,终于跳出新的消息。
【先前悔婚的事,是我太冲动……对不起。】
孟则承愣住,反复看着消息。
【我困了,睡了,晚安。】
孟则承冲着手机屏幕,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要打电话去问清楚,可是不巧,偏偏这时候信号不好,他伸长胳膊,举着手机……
见着信号格子爬满,刚要拨号,忽然两眼一黑,陷入睡眠,手机在手中落下,“咚”一声敲在他脑门上。
清晨,晨曦透过天窗照进帐篷,孟则承笑着醒来,眯着眼摸到手机,看昨晚收到的信息,确认那都不是他的臆想。
视野越来越清晰,他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浓烈。
看着信号满格,他连忙打去昨晚没能拨出的电话。
姚映书:【嗯?】
她像是意识醒了,身体还没完全醒,声音里带着些许困意。
孟则承:“你昨晚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姚映书:【嗯……信息……等你回来,在说……】
孟则承:“余芊芊是卫高达的女朋友。”
姚映书:【嗯。】
孟则承:“那晚,她是去接卫高达的。”
姚映书:【我知道。】
孟则承:“我和余芊芊的绯闻,都是假的。”
手机另一头沉默片刻。
姚映书:【你能……早一点回来吗?】
……
走出帐篷,扬着脸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看红油油的旭日从东边缓缓升起,孟则承心中有什么一点点在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要带着他整个人飘上天去。
任原打着哈欠走来,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昨晚半夜,那风刮得呼呼的,特别吓人,害他一点没睡好。
“孟哥,你也……”没睡安稳吧?
他刚张嘴,就顿住了,眯着眼睛看孟则承整个人精神焕发,不见一丝前几日笼罩周身的颓唐气息。
昨晚除了刮风,还发生过什么?
孟哥怎么又“活”过来了?
任原奇怪凑近些看,见着孟则承头上一个红印子,立即紧张起来:“孟哥,你这是……怎么弄的?”
怎么伤着脸了?
孟则承摸了摸额头,压着嘴角,仍旧忍不住笑,“没事,让手机砸了一下。”
说完,他走向剧组的羊圈,与“咩咩咩”叫着的绵羊问早,愉快、轻松、自在……
任原感到很奇怪。
孟哥不是一向最在意自己的脸吗?
*
剧组拍的是一部经典武侠剧。
孟则承饰演一个武功高强的侠客,带着恩人的遗孤出逃,与追杀而来的刺客血战。
武术演员手里拿着长枪,一挑,挑落侠客头上的斗笠。侠客偏头,几缕凌乱的发在烈烈寒风中拂动,马蹄溅起的泥水,脏污侠客的衣衫与脸……
导演喊卡,很满意拍摄出的画面。
执行导演在他耳边嘀咕两句,他才想起,孟则承接戏的最大原则——不能不帅!
侠客被人打得在泥潭中打转,似乎有点狼狈……
武术演员一早受到执行导演的嘱咐,千万不能破坏侠客的造型,他刚才虽然是不小心的,但长枪差点划到大明星的脸,这属于严重失误!轻则扣工资,重则丢工作。
导演喊卡后,他就忐忑地缩在一旁。
孟则承拍拍他的肩,不计较。
武术演员才松一口气,露出感激笑容。
孟则承回以友善的微笑,走去导演身边看回放。
换导演经受压力。
孟则承是来救场的,友情出演,不收片酬,又自带大流量,导演担着人情,不敢怠慢,他虽然觉得刚才那一条侠客的狼狈很应景,但如果孟则承不愿意在镜头里“颓”,也只能重拍。
导演和副导演互相使着眼色,想让对方出面,与孟则承好好商量,保住刚才那一条。孟则承抱着手,微微弯腰,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眉头紧锁,像是不太满意。
导演心想:看来保不住了,得,重拍吧。
就在他将要死心的时候,孟则承忽然开口:“过吗?”
导演一愣,点头:“过!”顿时喜笑颜开。
孟则承:“刘哥,以后不用顾虑太多,我其实没那么娇气,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一切为了戏嘛。”
导演又惊又喜。
见孟则承把话说到这份上,副导演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有一场滚泥潭的戏,能将侠客被逼入绝境的情形更好呈现……”
导演板着脸,瞪去一眼,怪他多嘴。
现在把戏拍完,就已经谢天谢地,可不敢得寸进尺!
孟则承感到奇怪:“我拿到的剧本里,没有那场戏。”
导演呵呵笑着,口是心非地说:“我觉得那场戏有点多余,删掉了。”
孟则承拿起剧本看一阵,“加上吧。”
导演愣住。
孟则承:“加上更好。”
副导演笑眯了眼。
导演仍有顾忌,小心翼翼询问:“要不要用替身?后期用特效做一做……就行。”
孟则承耸起眉头,“没那个必要。”
导演与副导演对视一眼,急忙让人准备,就怕晚一点,孟则承会反悔。
拍摄开始。
侠客从马上坠入泥潭,怀中的婴儿却扔在酣睡,刀枪向他袭来,虽未能伤他分毫,却也将他逼得很紧。
打斗,泥水四溅!
赤红的眼,森冷的刀。
侠客绝地反杀十多人,带着怀中的婴儿,飞身上马,消失于茫茫草原的边际。
……
导演盯着监视器,发出惊叹。
因为是个配角,戏份也不多,孟则承又是临时来救场的,他没抱很大期待,没想到完成度能这么高!
见导演乐呵呵的,孟则承走近,商量调整拍摄时间的事,先前答应过在剧组待半个月,但现在他想尽快拍完,回京港,但调整拍摄时间,不只是他一个人能不能熬的问题,还会影响其他演员的拍摄进度,是很需要好好协调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