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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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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真田弦一郎有记忆开始,他和雪之下满月就在一起了。

据他的母亲说,幼儿园开学的第一天他被同班同学抢了玩具,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他的母亲在教室外看到他那副模样笑得前仰后合,直到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走上前来拦在了他的身前,叉着腰愤愤地为他打抱不平。

“喂!把他的东西还给他!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她说话的声音糯叽叽的,像一块甜甜的奶糖,连生气的语气都只让人觉得可爱。

“就不给!就不给!”那群小孩子冲她做着鬼脸,气得她直跺脚,三两步冲上前去从他们手中抢回了他的玩具小火车,重新伸手扔到了他的怀里。

他才刚刚高兴了一瞬间,就听她用软乎乎的声音说道,“你不会还手吗?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真丢人。”

他哭得更厉害了,教室外他的母亲笑得也更开心了。

印象中雪之下的父亲和他的祖父似乎很熟悉,那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叔叔,只是和雪之下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

他带着她到家里来作客,最高兴的是他的爷爷,拉着她的手非要教她挥竹剑,看着电视里的跆拳道比赛教她怎么踢腿。

以至于在小时候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这个亲孙子在家里才是地位最低的那一个,甚至打也打不过她。

雪之下的父亲总是很忙,他会把雪之下送到真田家拜托他们帮忙照顾,那时候她还是小小的一只,一见他就笑嘻嘻地喊他“哥哥”,在他练习书法的时候拿着胶片相机在他身边捣乱,拉着他上树掏鸟窝下池塘捞鱼,就没有什么坏事是她没干过的。

当然,干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们两人都被揪着耳朵拉到爷爷面前跪着。

每到那时候,他们两个就趁着爷爷背身时互相瞪眼,彼此都觉得是对方害了自己。

四岁时他去了一家青少年网球俱乐部,网球俱乐部旁边是跆拳道馆,每次下课之后她都会跑到网球场外冲他挥胳膊打招呼,响亮又甜腻的“弦一郎哥哥加油”总让他成为整个球场的焦点,他涨红了脸拼命压低帽檐,不想让大家看清他的脸。

但和他在同一个网球俱乐部的幸村精市从来不会这样。

在雪之下和幸村熟悉起来之后,她也会在网球场外喊“精市哥哥加油”,幸村会停下手上挥拍的动作笑着对她挥手,用温和的语调回应她,“今天练习也要加油哦,满月。”

那个场面让他有些不爽。

平心而论,他承认幸村的性格确实比他更讨女孩子喜欢,但当他看到她叫幸村“精市哥哥”就是不爽。

“哥哥”这个称呼,在他的潜意识里原本就应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事况越来越严重,直到他发现某天雪之下单单只给幸村加油却没有叫他的名字,他当天晚上回家什么都没吃,把头埋进被子里一言不发,母亲找到他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眼睛红得厉害,边哭边一抽一抽地对母亲说,满月不要他了。

母亲笑得差点儿岔了气。

然后他就被母亲以“男子汉要自己解决问题”的名义扔到了雪之下的家门口。

他红着眼眶找到了正在跳绳的雪之下,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哭了,但她扔下了手里的跳绳,跑到他面前碰了碰他的脸,气鼓鼓地对他说。

“弦一郎哥哥,谁欺负你了?我去替你收拾他!”

她一句话就把他哄好了,到最后也什么都没问出口,回家还被母亲嘲笑没出息,以后肯定是个妻管严。

他红着脸说自己要去练书法,转身落荒而逃。

在神奈川第一小学读书的第一天,爷爷把他们两个叫到跟前,然后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弦一郎,你是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妹妹。

这句话直到今天他都深深地刻在心里。

她喜欢笑,喜欢走路的时候蹦蹦跳跳,换牙的时候牙疼还总是撒娇说要吃蛋糕,下雨的时候调皮地踩水坑往他身上溅水,下雪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伸手往他衣服里面塞雪球,时不时拿相机拍他的丑照。

被她气到的时候他也真的恨得牙痒痒,但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晃着他的手认错时他又只能败下阵来。

而保护这件事情,他一直觉得是她保护的更多。

因为在网球部打败许多高年级的前辈而被批评“不够尊重前辈”,她就拿起草坪上的水管泼了他们一身,一边泼一边说这是在帮他们除臭。

因为在街头网球场打得对面输了个颜面扫地,对方气急了朝着他的后背打球,她就抢过他手中的球拍当剑劈开了那颗网球,恶狠狠地说再敢打来就劈开他的脑袋。

因为在比赛里输了意料之外的对手而被冷嘲热讽,她一把推开挡着他的人,将他护在了身后,盯着面前的人,说他们再敢讲一句就揍得他们亲妈都不认识。

六年级的夏天,那场JR大会他输给了幸村,赛后惨败给了手冢,一天两场失败让他的心情很糟糕,连话都不想说,她抱着他的水杯跟在他身后,歪头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轻声问道,“嗯……累吗?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下?你不会哭吧?”

他没说话,只是埋着头往前走,她快走几步搂住了他的胳膊,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别不理我啊,弦一郎。”

“怎么能直呼哥哥的名字,”他总算是有了反应,用拍子的网线没好气地按了按她的头,“给我乖乖地叫哥哥。”

“不要,就叫弦一郎,”她冲他做了个鬼脸,固执地说着,他拿她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我迟早要被你气得老上十岁。”

“你才十二岁啊干嘛说这么丧气的话,”她说着将水杯换到了另一只手拿着,握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和他已经生了茧的手不同,她的手仍旧很软。

“以后会赢的,以后你会把他们都赢下来的,我相信你。”

他看着她,攥紧了她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凑近他的脸,一笑起来眼睛都亮晶晶的,“要不我今天先帮你把精市和那个戴眼镜的都揍一顿出出气?”

他眼角抽了抽,抬手将她的头按了下去,“……别给我想这些馊点子,再说你能舍得揍幸村吗?”

“舍得啊。”

她回答得十分干脆,不带一丝犹豫。

“你比较重要。”

他定定地看着她,对上她那双明朗的眸子,又害怕这么直直地和她对视会出卖自己心底的秘密。

他守矩、克己、一丝不苟,她出格、放肆、天马行空。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小时候在她面前哭的次数多了,所以在她眼里他总是很脆弱,其实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只是每次看到她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前面的时候,他倒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也会庆幸爷爷从小就培养好了她的武力值,不然她这样的性格他真担心哪天会出事。

在小学的六年时光里,她虽然冒冒失失的,但总算也是健健康康的长大,唯一一次受伤还是因为向他炫耀跆拳道比赛的胜利,结果从花坛边上摔下来崴到了脚。

“谁让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站在地上不能说话吗?”他无奈地蹲下身帮她揉着脚腕,听着她哼哼唧唧地喊疼又拿她没办法,将自己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将她背了起来。

她就算趴在他的背上也仍旧不安分,时不时扯他的头发玩儿。

“你都这样了还不乖乖呆着?”他清楚的感受到她扯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眉峰跳了跳。

“我脚疼。”

“还不是你自己冒冒失失的,非要站花坛上干什么,疼也是你活该,”他背着她一路往前走,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再说了,走路的是我,你脚都没用过。”

“那也疼,”她趴在他肩头嘀嘀咕咕地说着,呼出的气吹在他的耳边,他有些痒,耳根泛起了红,他歪头瞥见她的侧脸,笑了笑,“这么娇气,你那要四处去揍人的气势呢?”

她收紧胳膊搂住了他的脖颈,像往常一样冲他撒娇,“我只对你才这样。”

呼吸声仿佛阵阵轻微的风,细细拂过他的身边,团团缠成结。

他背着她走了长长的一段路,直到夕阳落下,月升半腰。

“一起考立海大附属吧,你这样跑到其他地方去,真怕你哪天被人打。”

她许久没说话,久到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直到到了家门口,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没放在心上,像过往的许多约定一样,他知道她从没失约过。

那天大哥回了家,站在家门口等着他回来,看到他直到晚上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点儿都不客气地调侃道,“呦,谈恋爱的人回来了?”

他抬手按着帽檐,让帽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尽量保持着严肃的语调,“对还是小学生的弟弟开这种玩笑,大哥你太松懈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严肃,相处时间长了满月会觉得你无趣的。”

“她才没……”他下意识地回到一半,立刻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一脸戏谑的哥哥,脸红了一半。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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