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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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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闻乐苑中依旧一片安静。

宫中其余人却没她这样的耐心,再论起良妃小产后,这宫中许多妃嫔都数月不见圣颜。

现在,颖婕妤禁足,新入宫的仪美人染病,恰是给了她们机会。

谁能想到圣驾居然这么久不入后宫。

甘泉宫内。

甘泉宫一直都是中省殿格外孝敬的地方,哪怕圣驾许久不入后宫,甘泉宫的待遇依旧没有下落。

甘泉宫内住着这宫中两位颇得恩宠的妃嫔,其一便是主位娘娘赵修容。

宫中的桂树早就开花,桂花香颇有些浓郁,距离甘泉宫本就不远,染得甘泉宫到处都是桂花香味。

宫人摆好了午膳,玲霜扶着娘娘落座,赵修容朝外瞥了一眼,食欲很低,只简单地吃了两口,就摆手让人撤了下去。

玲霜看得无声叹了口气。

赵修容倚坐在贵妃榻上,她一手抵着额头,视线落在对面梳妆台的铜镜中,铜镜中的女子装扮得一丝不苟,从发丝精致到了鞋面,她头顶簪着的是年宴时圣上赏她的步摇,饶是她这般动作,步摇也只是轻轻垂下,没有乱晃。

她出身好,祖父是圣上还是储君时的太傅,入宫后也一直得恩宠,数年来的养尊处优和底蕴晕染,让她眉眼间的矜贵叫人不敢直视。

玲霜迟疑地问:“娘娘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赵修容摆手拒绝,她语气冷淡:

“才醒了两个时辰,再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这甘泉宫许久不见灯笼亮起,整日除了睡觉,居然找不到其余事来消遣时间。

赵修容乱拨着手上的护甲,无聊至极,许久,她闭上眼,问:

“去敬事房的人怎么说?”

玲霜蓦然噤声。

上次甘泉宫派人去了敬事房,和皇后娘娘的吩咐撞在了一起,结果皇上却选了仪美人的牌子。

娘娘不知道在不在意,玲霜却有点耿耿于怀。

玲霜迟钝了一下,才斟酌着回答:“刘公公说,他只能尽力。”

这后宫不得干政,但只要有心,总能得到一点消息,比如最近前朝忙着贪腐一事,皇上忙得脚不沾地,直到这两日,那位工部侍郎落网,贪腐一案才算了结,皇上也得了空闲的时间,否则,娘娘也不会在这时派人去敬事房。

玲霜瞧了眼娘娘,见娘娘神色寡淡,也知晓娘娘心底的疙瘩。

四月时,良妃娘娘小产,皇上怒不可遏,最终虽然没找到实质性证据,但众人心底都有数,是谁害了良妃娘娘。

这也就罢了,毕竟和娘娘也没什么关系。

但关键是,在良妃娘娘小产后,皇上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入后宫就召颖婕妤侍寝。

这都七月底了,娘娘居然一面都没见到皇上。

谁还能记得数月前,即使良妃娘娘风头正盛,这后宫论得宠第一人也得是她们娘娘。

和其余主位娘娘相比,娘娘没有皇嗣,只有恩宠,在外人眼中,自然不比得其余几位娘娘贵重。

如今皇上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

但娘娘数月不见圣上,若是一直这般下去,这宫中的风向难免会发生变化。

玲霜也觉得难办。

赵修容垂下眼眸,对敬事房的态度颇有点不满,许久,她说:

“指望不上他们。”

玲霜不敢接话。

其实敬事房已经做得不错了,毕竟,做主的不是他们,敬事房怎么敢给出百分百的保证?

赵修容瞥了眼殿外的方向,忽然问了句:“她最近在做什么?”

玲霜顺着娘娘的视线看去,立时知道娘娘在问谁:

“云贵嫔最近着实安静。”

赵修容掩住眸中的情绪,既觉得云贵嫔冷静得不对劲,但也挑不出错来,她抬手扶额道:

“让小陆子往御前跑一趟,道是本宫备了皇上喜欢的汤等着皇上。”

玲霜有点犹豫。

最近不是没有妃嫔往御前送东西,哪怕是一直闭宫不出的冯妃娘娘都派人去过,但都是无功而返,据说,连吃食都没送到御前。

玲霜怕娘娘落得一样的结果,会觉得没脸。

赵修容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不懂她瞻前顾后地怕什么,冷声不耐道:“还不去?”

玲霜不敢再纠结,立刻转身去找小陆子。

赵修容又瞥了一眼颉芳苑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小陆子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苦丧的脸也说明了答案。

赵修容没在意,只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她没指望小陆子会见到皇上,今晚敬事房会去请皇上翻牌子,只要张德恭记得这件事,提上那么一嘴,也是给她添了筹码。

聊胜于无,但总好比什么都不做强。

甘泉宫许久不见圣颜,她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只能寄希望于皇上这次时隔许久来后宫,第一个来的就是甘泉宫。

她深知她和其余主位娘娘的差距,只能凭借恩宠拉近些距离。

赵修容闭眼,她的手不知何时轻抚上小腹,眼底渐渐流露出些许苦涩。

她入宫四年了,侍寝机会也不少,但也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传出过消息,年后,府中甚至传消息隐晦地问她,是否要找民间大夫开点药方。

再有两年,就是选秀的时候,她府中的庶女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

从母亲的信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消息,让赵修容只觉得烦躁,她眸底神色渐渐淡了下来。

她才不做第二个良妃,想踩着她的恩宠上位,真是做梦!

*********

邰谙窈可不知道这后宫中的暗潮汹涌,她只让秋鸣盯着点蒋宝林,蔌和宫一直在她观察范围内,唯独一点,她不许宫中人凑近朝阳宫。

对于妃嫔给御前献殷勤一事,她也略有耳闻,但都没放在心上。

蒋宝林来得越来越勤,邰谙窈轻挑眉,每次检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时间久了,她都要渐渐生出不耐了。

这日,蒋宝林再来时,邰谙窈呛咳了两声,微白的脸上略有点异样的潮红,让人看得心惊胆战,蒋宝林还想再说什么,绥锦打断了她,意有所指地埋怨:

“太医都说了让您好好休息,您非得不听,还要亲自招待外人,这不是折腾自己么!”

她一眼都没看蒋宝林,但蒋宝林要是听不出这其中的指桑骂槐,也不必继续在宫中待下去了,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邰谙窈拦住绥锦,轻声抱怨:“好了,快别说了。”

拦住绥锦后,她转过头,面有虚色,依旧淡淡地抿出一抹笑,余着些许温柔,仿佛是再是软和不过的性子,她对蒋宝林说:

“绥锦只是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蒋宝林别放在心上。”

蒋宝林心梗,最终只能憋出一句:

“都是嫔妾叨扰了仪美人,仪美人好好休养,嫔妾改日再来看您。”

等她离开后,邰谙窈停住了呛咳,她年少久病,装个病态最是轻易,她望着蒋宝林离去的方向,轻眯了眯眼眸。

绥锦也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还真是固执。”

话都说得那么难听了,蒋宝林居然还说下次再来,往日怎么不知这蒋宝林脸皮这么厚?

主仆对视一眼,越是如此,她们越不敢掉以轻心。

与此同时,御书房。

敬事房的刘公公端着绿头牌来了,但进了殿内没一刻钟的时间,就被打发了出来。

刘公公临走前,脸色说不出的苦闷。

张德恭心底同情了他一下,转身进了内殿,时瑾初已经撂下了笔,倚靠在位置上,微阖的眸眼间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张德恭快步上前,也觉得皇上最近有点辛苦,他埋头想了想,恭敬道:

“白日时,赵修容派人来了一趟,道是宫中炖了皇上爱喝的汤。”

时瑾初掀眼,也不知张德恭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他冷不丁问:

“仪美人病好了么?”

张德恭觉得皇上真是明知故问,讪笑道:“敬事房的绿头牌都没挂上去,应当是没好。”

时瑾初轻颔首。

张德恭见他一点没提到赵修容,心底了然,赵修容的算盘是又落空了。

有宫人进来,端来茶水和些许糕点,时瑾初觑见其中一盘的荔枝,他挑了下眉:

“今年的荔枝都送到宫中了?”

待张德恭点头后,时瑾初就不紧不慢地吩咐:“给后宫送点过去。”

他随口说了赏赐的宫名,张德恭听得一脸愕然。

翌日。

秋鸣去中省殿取了闻乐苑的月钱,回来后,抛出了一个消息:“奴婢回来时,还见到了御前的元宝公公。”

邰谙窈抬起杏眸望过去。

秋鸣也没有卖关子:

“奴婢见到元宝公公时,他应当是从朝阳宫才出来。”

邰谙窈挑了挑眉,没等她打听元宝去朝阳宫做什么,闻乐苑也迎来了元宝,也知晓了元宝为什么去朝阳宫。

元宝是带着宫人一起来,抬着个木筐,进来后就麻溜地行礼:

“奴才给仪美人请安。”

邰谙窈仿佛是没想到他会来,杏眸藏着愕然地让他起来,视线落在那筐东西上,迟疑地问:“这是?”

元宝笑呵呵地回道:

“岭南今年进贡不少荔枝,皇上惦记着美人,特意让奴才给美人送来一些,叫美人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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