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等哈利和马尔福回到客厅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只有双胞胎和罗恩还没有出现。

哈利看到年轻的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还是坐在一块，要哈利说，他和罗恩也没这么黏黏糊糊的过。而离邓布利多很近的地方坐了个老人，他高瘦而清癯，锐利得像把尖刀，穿了很正式的西装三件套，甚至还佩戴了袖扣，就算直接去参加舞会也不失礼。

哈利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昨天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盖特勒?格林德沃，可他现在完全变了，他转眼就成了一个——大人物。此时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年老的邓布利多，哈利的老校长正在自顾自的喝着茶，似乎对这一切一无所觉，看到哈利进来时，他甚至冲他挤了挤眼。

哈利立刻感受到了一道不是很友好的视线。

房间的另一头，小天狼星穿着不伦不类的麻瓜衣服正和赫敏争论，哈利的好朋友红着脸——“哦，小天狼星！麻瓜不会就穿着一件皮草里面不穿衬衫的！而且这种天气我们也不穿皮草。”

“我记得海报里的就是这么穿的。”

“那是明星！为了凸显性感！”

“我这么穿难道不性感么？”小天狼星困惑的问。

“可你那还是女款啊。”她崩溃的说。莉莉坐在斯内普旁边笑的前仰后合，詹姆斯眼巴巴的看着她，似乎想听到什么正面的评价——他简直穿得和莉莉一模一样。

唔，哈利的意思是说，他甚至也穿了一件露腰的上衣。

哈利越发觉得他父母将来会在一起的希望渺茫了。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三位红发的韦斯莱们走了进来，他们看上去气喘吁吁的。

乔治先开的口。

“我们开车出去转了一圈。”莫莉眉头一竖，看上去就像是打算现在就给他们来一顿狠的。“我们有新的发现！”弗雷德赶快截住母亲的话头。

“虽然视觉上是平整的，但实际上……”

“我们可能是在一个环形的空间里。”乔治补充。“我们把车开出去大概半小时，想看看能不能开到城市的边界。”

“事实上是罗恩想学车，乔治教他。”弗雷德说，成功给罗恩引来赫敏的一个怒视。“……结果一路上的景色都是重复的。

“我们想往回开的时候，发现前面的一栋房子看上去很眼熟。”

“于是我们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们一块说着。“你们都坐在里面！”

“好孩子，”邓布利多若有所思的说。“你们带来了新的发现。”

这时候座钟声再次响了起来，当声音停止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按昨天的位置围成一个圈坐好了。一个白色的小桌子就在他们中间，上面摆着一本书和一台ipad。（阿不思在桌下偷偷交叉了指头，“希望它别突发奇想给我们看什么奇怪的照片。”他疯狂的对梅林祈祷。）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白发的格林德沃一脸困惑的说。

泰迪挑了挑眉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一个ipad。”

“好的，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发光的垫子。”格林德沃了然的说。*

“额，我是说一个平板电脑。”

“我们今天需要计算么？”邓布利多严肃的问。

“……”

泰迪捂住了脸。

（ipad——pad有垫子的意思，平板电脑tablet computer 直译差不多是计算机的板子这样一个意思，但老邓应该连计算机都不知道。）

阿不思第一次察觉了时代的代沟。

“总之我们可以使用它。”阿不思拿起了ipad。

“嗨siri,我们今天要干什么？”

平板的女声回荡在客厅里。“继续阅读，读完这些书。”

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些”这个词，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白发的格林德沃开始玩起了自己的手指，他傲慢的抬了抬下巴，“哦，这?些?书，这个垫子就想用些平淡无聊的青少年感情生活来消磨我们的时光，我宁愿读些更有趣的东西，起码不是两个摄魂怪的罗曼蒂克故事。”

“更有趣的东西？比摄魂怪的罗曼蒂克更有趣么？”ipad用机械的声音问道，但阿不思察觉到了一些不妙，他又开始默默祈祷了起来。

ipad闪烁了一下，大排的文字闪现在屏幕上，阿不思还没看清，ipad就跳出了他的手，蹿到了年轻的格林德沃怀里。

“好吧，轮到我了。”年轻的格林德沃冲他的朋友挤了挤眼睛。

“这好像只是些片段。”他疑惑的说。

【……哈利额头上肿胀而绷紧的伤疤猛烈地灼痛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比身边任何东西都要清晰：那是一座乌黑的、令人生畏的高耸建筑，一座阴森的堡垒（白发的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但很快的，他们又错开了目光），伏地魔的思维又变得异常清晰：他正飘向那座巨型建筑，目标明确，内心平静而喜悦……】

白发的邓布利多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的一些不太好的想法正在逐渐得到印证。斯内普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去，他瞥了老校长一眼，看来又是一些被隐瞒的秘密。

【窗户是黑色石块上极窄的缝隙，人钻不进去……透过它刚刚能看到一副骨架子，蜷曲在毯子下面……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白发的格林德沃脸色沉了下来。

【……他像蛇一样挤进窄窄的窗口，轻雾一般飘落到小牢房似的屋子里——】

雷古勒斯深吸了一口气，显然他并不太适应这些关于黑魔王的描述。

【……薄毯子下面瘦弱的身躯动了一下，转过来朝着他，骷髅般的面孔，眼睛睁开了……那个虚弱的人坐了起来，深陷的双眼盯着他，盯着伏地魔，然后笑了，牙齿几乎掉光……】

年轻的格林德沃敏锐的察觉了一些问题，他看了看坐在身边的邓布利多，那双蓝色的眸子正在担心的看着他。他深吸了一口气。

【 “你来了。我想你会来的……总有一天。但是你此行毫无意义。我从没拥有过它。”

“你撒谎！”】

白发的邓布利多把手放到了桌下，他似乎已经完全清楚的知道这是在讲什么了。但大家仍然一头雾水。

【当哈利说话的时候，他的伤疤前所未有地灼痛起来，有那么几秒钟，他看到的不是奥利凡德（“奥利凡德？”哈利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我为什么会和奥利凡德在一起？”他疑惑的问道，但没有人回答他。），而是另一个人，同样苍老，同样瘦削，但却轻蔑地笑着（詹姆斯吹了个口哨，“哇，他真有勇气不是么！”）。

“杀了我吧，伏地魔，我很高兴去死！但是我的死不会带来你所寻找的东西……有很多东西你不明白……”

他（哈利）是伏地魔，骨瘦如柴的老巫师对他张口大笑，满口无牙。

“杀了我吧！”那个老人要求道，“你不会赢的，你不可能赢的！那根魔杖绝不会，永远不会是你的——”

伏地魔的愤怒爆发了，突然一道绿光充满了牢房，老头虚弱的身体从硬板床上被抛向空中，然后落了下来，毫无生气。】

莉莉捂住了嘴巴，她显然并不适应这些关于死亡的描写。

“不管他是谁，他都是条好汉。”西里斯面色沉重的说，似乎很遗憾不能和这个人结交一下。穆迪深以为然的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这时候，白发的格林德沃猛的站了起来，他直愣愣的看着邓布利多——他最亲密的朋友，他的一生之敌——他唯一的爱人。“你死了。”他颤抖着说。

大家惊呆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年轻的邓布利多皱了皱眉头。

“阿不思你——”穆迪刚想说什么，邓布利多就抬起手制止了他。“读下去。”他面无表情的说。

年轻的格林德沃看了看他俩。下面又是一个不连贯的片段。

【……哈利说：“格林德沃试图阻止伏地魔追寻那根魔杖。他撒谎了，你知道，谎称他从没得到过它。”】年轻的格林德沃停了下来，他反复把文字读了几遍，他几次张口想要读下去，可最后都没有成功。

他把ipad递给了旁边的人。雷古勒斯拘谨的接过了ipad，他接着读道——

【邓布利多点点头，垂眼望着膝头，泪水仍然在他的弯鼻子上闪闪发亮。（大家有些哑然的把视线投向了邓布利多，没有人能想象出他落泪的样子。）

【“听说他晚年独自被关在纽蒙迦德牢房里时流露出了悔恨（两个格林德沃的脸部同时扭曲了一下）。我希望这是真的。我希望他能感受到他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恐怖和可耻——】

红发邓布利多的眉头在这段阅读中没有一刻放松下来，很多不那么好的未来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指尖变得冰凉，而此时，有一只手握住了它们，他觉得好一些了。

【也许，他对伏地魔撒谎就是想弥补……想阻止伏地魔拿到圣器……”】

“哈，我死了你就是这么想的？为了阻止伏地魔。”格林德沃翻了个白眼。

穆迪和小天狼星同时面色铁青，显然是反应过来了，而且他们同时想到了适才关于“结识这位好汉”的相关言论。

结识一位黑魔王，哈！

年轻的格林德沃感觉到他的朋友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他们的手都冷冰冰的，可是它们贴在一块，他们还在互相温暖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或者不让他闯进你的坟墓？”哈利插言道，邓布利多擦了擦眼睛。 】

“你的——坟墓——？”麦格教授几乎是尖叫着把话说了出来。

“或许是的。”邓布利多转动着大拇指说，他很平静的看着格林德沃——在来到这个空间后，他第一次主动看向他——“我们都死了，盖特勒。”他用一种有些悲伤却又解脱的语气说。

“是的，阿尔。”格林德沃回答道，他们对视着，注视着自己的挚友，一生的死敌以及——生命中唯一的爱人，格林德沃再次陷进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那是一双属于夏天的眼睛，属于一个不曾回头的白日，一颗苹果树，一朵流浪的云，以及一个吻。

“我们都死了。”他轻轻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