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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期间他们顺便解决了午餐——就在唐克斯捂着肚子说自己感到饥饿的时候,每个人面前都出现了一张菜单。
中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仰望星空?这是什么?”弗雷德疑惑的问。乔治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好吧,不管他是什么,我就吃这个了!”弗雷德富有挑战精神地说。“很符合我的浪漫气质。”
等弗雷德独自面对18个漂浮在苹果派上的鱼头时,大家的点菜都变得谨慎了起来——哈利点了他一直想吃但从没吃到过的巨无霸汉堡,而小天狼星对一盘西红柿炒蛋赞不绝口,莫莉投来了不满的注视,她微笑着说:“很好吃么?小天狼星?”
“额,还可以,只是还可以,莫莉。”他殷勤地回答——毕竟这位女士掌管了他大部分时间的伙食。
午餐的轻松冲淡了哈利的愤怒,一时间他又为自己刚才冲着所有人愤怒谴责的行为感到羞愧起来。饭后他随便找了个藉口走出房间,他顺着死气沉沉的楼梯慢慢踱步,最后找到一个小小的角落,坐在那里的台阶上,他的头顶有一盏昏黄的廊灯,时不时伴着不稳定的电流声微微闪烁,明灭的灯光给他的脸颊打上了模糊不明的影子。
如果赫敏和罗恩在这里一定会感到惊讶,因为他的表情是如此晦涩难读,以至于看起来已经不像她认识的哈利了。
他抻了抻自己的手指,从他开始大声说话的那刻起他们就变得麻木而僵硬,他有时候甚至感觉他们已经不属于自己,他的指尖冷得像冰块,仿佛他并非来自一个有着火热暖炉的房间。
最后他放弃了改善自己麻木手指的情况,他撑着下巴,眼睛盯着脚尖,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哈利又想起了格林德沃说的话“——太小?太冲动?抱怨太多——”哈利想起了他尖刻的表情。“如果你有这些问题,我也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说实话,这类似的话在老蝙蝠那里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可冲击力远远没有从一个刚见过几次,此前从未向他表达恶意的人那里听到的大。
“我真的是这样的人么?”他懊恼地想着,并狠狠的踢了下墙。
“嗨,不好意思,看来我出现的不是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把哈利狠狠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红发蓝眸的少年——是年轻的邓布利多,他双手举在胸前,那种疏离的微笑表情正挂在脸上。
哈利抿了抿嘴唇——如果说他目前最不想看到的是谁,那这个年轻的邓布利多一定排在前列。
显然这个邓布利多并没有年迈的自己那么洞察人心,因为他坐了下来,挨着哈利,并且好像打算促膝长谈什么的,哈利恼怒的想——恐怕又是一场莫名其妙的谴责——太小,太冲动,抱怨太多——
“你知道吗?盖勒特去年因为一时冲动把学校炸了所以被开除了。”邓布利多缓缓的说。
“什,什么?”哈利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句开场白。
“所以你不要把他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邓布利多带着笑意说:“你知道他今年几岁么?我猜他最多比你大一岁,而要说抱怨,我没见过比他更能抱怨的人啦。要我说,他简直是那个麻瓜童话里的豌豆公主——光床上有一条褶皱他就能抱怨两天。”
他摊了摊手。
哈利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波特先生,你很勇敢,你知道吗?”哈利从那微弱的灯光中察觉到邓布利多依然挂着那个似乎随时就会远离的标志笑容,可他觉得那微笑不再是疏离的缩影,而是另外一些东西在短暂的生命中酝酿成的苦涩点缀。
“你失去了你的朋友,你的父母,直面了那个叫伏地魔的法国人,你不是在生活,而是在逃亡。”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洞察地看着哈利。“可今天你依然在试图询问和了解,你没有消沉下去,这很不容易,波特先生。”
“我……”哈利想说点什么,可他看到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涌动的情绪,邓布利多仿佛不止在对他说这些话。
最后他说。
“伏地魔不是法国人。”
“什么?他不是法国人么?我是说,这听上去是个法国名字。”红发少年惊讶地挑了挑眉毛,显然他觉得有些尴尬。“你知道,法国佬什么的。”
一阵无法忍耐的快乐充斥在哈利的胸腔里,哈利笑了出来,最后他们坐在台阶上一块哈哈大笑起来。
哈利擦着自己笑出来的眼泪说:“你可以叫我哈利的,毕竟我是你多年以后的学生。”
“哇沃,”邓布利多小声的说:“这可真是我从未思考过的发展前景,不过你不用叫我阿不思教授,叫我阿不思就好。”他煞有介事的说着,又把哈利逗得笑了起来。
“你和格林德沃是好朋友么?”哈利忍不住问。
“哦,当然,我们是天生一对。”邓布利多冲哈利眨了眨眼睛,说。
哈利咀嚼着天生一对这个词,直觉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这样形容自己的朋友也似乎过于亲密了。
“你们在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们面前传来。“我在楼梯口就听到了。”年轻的格林德沃抱着手臂,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们。
邓布利多摊了摊手,很自然地站了起来,给了那个怒气冲冲的格林德沃一个脸颊吻。而格林德沃的怒意好像瞬间就消失了一般,他假模假样地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还是很不开心,先下了楼梯。
邓布利多冲哈利挥了挥手。
“我们先下去了,哈利。”他说。
而哈利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整个人傻了一样,他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那句话。
“…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天生一对……”
或许是由于那个吻对哈利心灵的冲击过于强烈,当哈利再次回到厨房面对老校长开始提问时,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先生,您和格林德沃真的是天生一对么?”他茫然地问,就像一只急需指引的迷茫羊羔,刚喝了一口红茶的老校长被这个问题呛住了,他大声咳嗽起来——斯内普敢说,再过一百年邓布利多也不会像这次一样被呛得如此厉害。房间迅速安静得只听得见炉火的噼啪声和邓布利多的咳嗽声,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呼吸,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变成了家具什么的,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即将出口的回答——
而就事实而言哈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直到赫敏踩了他的脚。
天哪!我做了什么!
他几乎扭曲成了蒙克的呐喊,在心中疯狂尖叫。
最后,在一片沉默里,年迈的格林德沃鼓了鼓掌,说:“我喜欢你的这个学生,比上一个好多了。”
邓布利多终于停止了咳嗽,并抬了抬自己的半圆形眼镜。他当然没有搭理格林德沃,他只是平静地对着哈利说——
“哈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先问伏地魔的事。”
这种平静的镇压往往是有效的,可这次他仿佛失去了一些以往的效率,哈利的意思是说,配上微红的脸颊什么的。
“哦,是的!当然!”哈利慌张地说。“凤凰社到底是什么?”
哈利敢说他确定自己听到了某些女性遗憾的叹息声——他明显地看到邓布利多似乎松了一口气,而格林德沃,他露出了和之前在楼梯上的年轻自己如出一辙的怒气冲冲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