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或许曾经懵懂又依恋少年的那个风精灵渴望过,但现在的温迪喉头滚了滚,只是说:“我不想,昙昙。”
昙昙眨了眨眼,微笑:“我觉得也是。”现在的他不会想。
温迪却泄了劲,他蹙着眉,说:“这不好笑,昙昙。”他直视她的眼睛,“是它,还是祂?”
昙昙被他盯着,声音弱了下去:“是它,祂一向不同意我做一些影响平衡的事的,尤其对普通人类……”说着她吐露自己最近的疑惑,“就是不知道,最近祂为什么不阻止这样的任务派发了。”
“必须要做吗?”温迪问。
昙昙摇头:“暂时不是必须。”
温迪姑且松了一口气。
“先回去吧。”
昙昙乖乖被他牵着走。
虽然为时尚早,但温迪此时无心游乐,她也没什么想玩的,回去就回去吧。
回去之后,温迪简单跟她打了个招呼便径直上了楼,昙昙站在原地迷茫了一会儿,决定去院子里呆着晒会儿太阳。
昙昙躺在树下的摇椅上,眯着眼睛望着自己房间的阳台发呆。
温迪的房间在临街那一侧,这里自然是看不到的。
——他在想什么呢?
温迪很少会有看起来就心情不算好的时候,汉斯*先生那次算一次,今天……算他们认识起的第二次。
算起来还是因自己而起。
昙昙撑着脑袋,左想右想也不知该如何解决。
#惹人(男朋友)不开心了怎么办?#
通常来说应该去道歉……
但这件事没得商量、无从更改,系统图她逆转生死的能力,没有这一次的友人,也还有下一次更不容拒绝的存在。
昙昙侧了侧身体,手臂垫在脑袋底下,略微蜷缩着身体,闭着眼睛想温迪。
——有点……有点不适应。
不提最近一个月在一起之后温迪对她有多好,就说以前刚认识的时候……他也没有像方才那样,那么……那么……
不算冷淡,更不是疏离,温迪也不会不理她,自然更够不上冷战……
昙昙找不着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此时的状态。
或许她现在应该去找他,但她又觉得温迪现在需要一个人安静会儿,见谁都行,但最好不要是她。
难道要就这样冷处理这次的问题,等温迪自己想开,她再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如从前那般沉浸于温迪的好吗?
这怎么想都更不对。
又是一阵辗转反侧,日渐西斜,昙昙猛然坐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花坛里钟离悉心照料的花卉,下定决心。
——果然还是应该去找他!
就算,就算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做什么,至少,至少厚着脸皮呆在那儿吧?
夹在两人之间,不敢去撒娇、有事儿没事儿报告花的状态,盘旋在院儿里围观了好一会“王后”的流风们你撞撞我,我碰碰你,不明所以,但觉得事情好像有了些许转机。
——王不开心,它们也会很有压力的,王后快去哄哄呀!
风们悄悄围到温迪房间四周,暗搓搓地关注里边的动静。
王与王后,流风们私下里如此称呼他们。
打定主意,昙昙猛然起身,小跑着一路奔向温迪的房间。
恰巧拎着菜到家的钟离,只来得及见到转角处风风火火的一片衣角。
“咚咚咚——”
在房门前站定,昙昙定了定神,轻轻敲门。
“请进。”温迪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一切如常。
昙昙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进入。
没有常来打小报告的流风,温迪也只能通过脚步声与气息来确认来人:“昙昙?”看她这幅表情,他面露些许无奈,“唉……来,这边坐。”他把手边的材料和工具往前推了推,扫了扫周身的碎屑,拍拍身边的空位。
昙昙被他这样弄的忽然止不住地委屈,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几乎是蹭到他身边坐下,然后低着头,盯着他的衣摆看。
温迪叹气:“坐这里来?”他拍拍自己大腿,展开怀抱。
昙昙抬眼看他,爬进他怀里坐好,然后讨好地蹭蹭他的颈窝。
温迪亲亲她的额角,揽了揽怀里人的身体,调整好姿势,伸手去拿前边做到一半的花架部件。
他其实已经调整好情绪有一会儿了,只是没想到昙昙反应会这么大。
——唉~
“……吃苹果吗?”好半晌,昙昙憋出来这么一句。
温迪顿住,而后闷闷地笑,他偏头用脸颊蹭了一下昙昙的额发:“不吃哦。”
好叭。
昙昙动了动,侧过身子去看他做东西,免得自己习惯性地觉得太舒服,以至于不自觉地犯困。
“要睡会儿吗?”温迪把下巴抵在她肩头,
?
昙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他:“不睡!”
温迪笑,胸腔的震动顺着两人相贴的位置传入昙昙心脏:“好哦。”
昙昙瘪瘪嘴,小声嘟囔:“对不起……”
“嗯?”温迪放下手里的东西,找了块帕子擦手,“干嘛对不起?”
——嗯?他这是……?
昙昙有些疑惑他此刻的平和,但确实不似刚才那般慌张了。
她倒下去,软在他怀里:“之前,不是让你不高兴了嘛?”
温迪擦干净手,扔开帕子,捏住昙昙蹂躏衣带的爪子:“哦,那个啊……”他侧脸与她相贴,“又不是你的问题。”
“可是你不高兴,”昙昙抓住他的手指,“因为我。”
温迪叹气,他直起身,把人转回面对面的视角,然后捧住昙昙的脸,与她额头相抵:“你看着我,”他看进那汪碧绿里,“你说过,你本意并非如此,是吗?”
昙昙抿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就不需要担心我会把那些情绪归咎到你身上,”他的拇指微微摩挲她的脸颊,手感很好,如娇嫩的花瓣般柔软细腻,“难道在昙昙眼里,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说罢,温迪撤开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昙昙鼓鼓腮帮子,还是那句:“可是你不高兴了。”
温迪失笑,后退些许,作思考状:“嗯……那昙昙哄哄我?”
昙昙眼神乱飘一会儿,又看回来,脸红红的:“怎、怎么哄?”她、她就是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嘛……
温迪抱臂,耸耸肩:“不知道哦,被哄的人可不负责这种事情。”
昙昙脑子里闪过一大堆有的没的,有正儿八经的,也有不太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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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用过了,不好使。
好吃的?——用过了,他不要。
然后……还有什么……
讲笑话?故事?——呃,这种时候很难有什么能让他觉得好笑或者有趣,然后乐起来吧?
那惊喜?——最近……最近也没做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新东西。
那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不不不,这个还是稍微等等吧,现在感觉还差点铺垫。
展望未来?——……呃,哪有什么未来好展望的,她都看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在哪儿。
……
温迪有点想笑,他看着昙昙,觉得她此刻脑内剧场一定很丰富,看起来都快爆炸了。
但他滚了滚喉头,忍住,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昙昙往前挪了挪,贴近他,扒扒他紧抱的双臂,让他把手放下来——她好再贴近一点。
温迪悄悄咽了咽,顺着昙昙力道放开的双手落到身侧,顺势搭在昙昙腰间。
他没露出什么表情。
昙昙试探着啄了一口他的唇角,抬眸观察他的神情——好像稍微软化了点儿?
但他本来也并不冷淡呀。
“现在做点什么,能让你心情变好?”昙昙双手搭在他肩头,问他。
温迪别开眼:“你问过这个问题了哦?昙昙,不要企图作弊。”
昙昙垂下眼,环住他的脖颈,轻声道:“那你……让、让不让我,作弊、嘛?”
她的语气颇为生涩,配合言语,她又动了动腿,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姿势。
事不过三、事不过三……温迪默念。
“那或许,你再亲亲我?”温迪单手扶住昙昙的脸,让她抬起眼来看他。
“好。”昙昙凑近。
……
“所以,你更多的只是在担心我?”昙昙跟着温迪往房间外走,乘他现在心情不错,发问。
温迪边走边调整袖口,闻言,停下来看她:“不然呢?”
“我以为……你应该更在意提瓦特的命运、平衡之类的事情……”昙昙在他的注视中,越说越小声,甚至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温迪啧了一声,上前一步,气不打一处来地捏住昙昙两侧脸颊,轻轻拉扯:“我担心那个做什么?”
昙昙眼里写满“你不应该在意这个吗”。
“我明知道有那么一个最权威的存在盯着你,盯着这个。我更该担心的不是承担最大风险的你吗?”他拧眉。
昙昙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有些东西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说:“我其实……还好?”
温迪叉腰,轻轻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好什么好?”
他没好气。
“其实基本算是没有代价的……”昙昙捂着额头,缩了缩。
不好,这次好像真把他惹生气了。
温迪把手按在她身后的门上:“嗯?什么意思,展开说说?”他笑得有点危险。
“就……”昙昙比划着,就修真界那些招魂、聚魂、凝魂、容器制作之类的事情,给他简单讲了讲。
总体上就是表达一个,主要就多耗费些可以慢慢恢复的能量,小心一点不会有什么损害。
温迪盯着她看了半晌,决定暂时接受这个说法。
没说实话,但也没说假话,以为他看不出来?
但是他就假装被糊弄到了吧,没必要非得刨根问底——至少现在。
“好吧。”他松开手,“我相信你,昙昙这会儿不会骗我,对吧?”
昙昙点头如捣蒜。
“那我们继续下楼吃饭?”温迪作绅士礼,伸手在她面前。
昙昙与他牵着手出门。
只是……
走廊尽头,钟离倚在窗边,视线从清晨的璃月街景上收回来:“早上好。”他的身旁,是整层唯一通往一楼的楼梯。
昙昙瞬间僵硬。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和温迪,好像、昨晚、就、没有、下、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