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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俗世洪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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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不应该相信他。”殃厄说。

...你最不应该相信...

...你最不应该...

...你最不...

线束盯着殃厄的眼睛,意料之内的,那里面除了自以为是的固执以外什么也没有。

…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嘶吼。

几百万年如一日,永远学不会聆听,永远不会在意你在说些什么…

一股无名之火从线束的心中升腾而起,它是如此的来势汹汹,催促着卡车立刻将它化作言语倾泻出去,“那我该相信谁?你吗,大哥?”

这句话放在以往,一定尖酸刻薄到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时至如今,两人之间不断加剧的矛盾,随之而累计的怒火,让这些话语逐渐变得稀松平常。殃厄也强压着愤怒,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至少我不会害你。”

那普切利呢?普切利会害他吗?

人类会在夏天的时候用水管帮他冲洗车身,会替他打磨身上的凹痕,当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普切利总会找到一个最有趣的话题,他们彼此交流,互相倾听…他的人类朋友总是那么的好。

——而你根本从未认识过他。

只是因为一句“霸天虎”的关系,你就习惯性的否认了他的全部!

线束长长的置换了一轮空气。

他觉得自己的脑模块在砰砰乱跳,那种熟悉的灼热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但是好在,直冲颅底的愤怒还不至于让他说不出来话,“是的,你从未害过我。”

“你只是强行把我绑到了汽车人基地,你只是总在逼迫我做出那些我不想要的选择,更早的时候,你只是驾驶着副舱脱离了我们的飞船,你只是将我丢下,你只是徒留我一个人,那时你怎么不想想我会怎么样!”

…孤独,船舱里的灯一盏也没有点亮,他愣愣的站在舰窗外,看着那艘小而又小的副舱被吞没在地球极点的风雪里。

那时的心情他不想再回溯了,唯有一个想法被长长久久的留了下来——如果殃厄遭遇不测的话,他毕生都将不能达成与自我的和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想法逐渐根深蒂固了下来。

所以他不能接受大坦克那样的未来…哪怕那只是一种关于未来的可能,哪怕要让他从黑暗超能量体中汲取力量,他都要…

但是殃厄根本不在乎。

大坦克只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他一向如此。

“我...”殃厄脸上的愤怒滞住了,“...我那时以为你会追上来...”

“然后呢?”

线束反问道,“又一次的跟在你的身后,又一次等着你坚守什么选择然后扔下我们,我和音板都...”

“别再提音板。”殃厄直接打断了他。

坦克脸上的神情逐渐凌厉,回想起那些与间谍机的争执明显让他感到了一种如鲠在喉的不快。

“我不后悔让他成为一个霸天虎,那是我那时唯一能做出的选择。他就那样了,让他去走他自我毁灭的坦途去吧,线束,但你不一样。”

他盯着线束的眼睛,一丝疲惫从他的光学镜里一闪而过,“你知道的,你是不一样的,我的兄弟。”

“我也教导过你,我也告诉你好坏之别,善恶之分,我教导你的时间甚至要远比音板长的多,我们几乎整个幼生期和磨合期都在一起度过,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见证了你的所有成长...”

殃厄的光镜闪烁了一下,又重新恢复了正常,他的语气已经放缓到几近轻不可闻:

“你为什么不能成为我所希望你成为的那种人呢?”

线束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他看着大哥眼中的疲惫。

曾几何时,这种陌生的情绪从不会出现在大坦克天蓝的光镜中,那里有的只有欣悦、希冀和鼓励。那时他们遨游于星空之中,殃厄是永远昂首挺胸的大哥,小卡车是每时每刻都在期待下一个奇遇的小小船员,他们亲密无间,从来不在乎为对方付出了什么。

为什么到了现在,一对曾经形影不离的兄弟变成了这样互相指责,斤斤计较,怨念滔天的模样了呢?

满腔的怒火忽地消散了,留下的只有倦怠的空旷。

线束忽然不想再说什么了。是的,他忽然觉得他们都在犯错,但这也许也并不是他们的错误,这早就是一条歧途了。

但是还是要说,他还是要进行一次注定徒劳的反驳,就像他们每一次争执的结局一样。

“因为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小卡车轻声说。

他的火种大哥侧过头,回以了沉默。

沉默之中,四周的存在感却变得越发鲜明。

线束皱着眉头环视了一周,这才注意到周围的观众是如此之多,不只是爵士,阿尔茜,连擎天柱领袖都一直维持着一种礼貌的沉默,直到现在才表现出一种欲言又止的态度来,“我想...”

“我很抱歉,领袖。”线束面甲上原本平息的涨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发烫,他抿住了嘴唇,强作冷漠的点了点头,“我让你们看笑话了。”

下一刻,他变形成清扫卡车,油门下压,全速驶离了此地。

第一次,身后的殃厄没有试图叫住他。

他们在沉默中看着对方将彼此越抛越远,直到灰蓝色卡车浓缩成了远处天际线的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了。

冷风吹过,线束先是感到了脸上的冰凉之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淌清洗液。

作为一个脱离了磨合期几千年的成年赛博坦人,这样的举止实在是太过幼稚了,他正打算变形成人形态,找个地方抹掉液渍,再去找普切利,几声压抑的泣声忽然传进了他的音频接收器里。

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是谁会在...

线束猛地发现,这个声音并不是从外部传来的。

它来自于自己的脑模块。

更确切的说,是【三重面具】协议。

【‘三重面具’协议已启动】

(出于保密协定,本条讯息及以下均已隐藏。)

“尤利西...斯?”

哭声的声频的确与那个曾与他有过短暂交谈的古赛博坦人相吻合。

伴随着声音慢慢变得清晰,这种哽咽开始阻碍音频接收器对外部声音的收取,线束听不到前视镜刮过的风声,满脑子都是对方哽咽的置换。

最初,小卡车也试图向对方发去通讯请求。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条回路是单向的。

也就是说,连尤利西斯都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人正在被迫听着他的脆弱时刻。

年长者的哭声像是一阵磋磨的风,在线束满脑子的郁闷里来回的吹刮着。

这种纯粹的悲伤很容易传染给他人。

方才与大哥争执的愤懑还没有消退,再加上让整个领袖卫队见证了他们的家庭事务的困窘,再加上...线束的音频接收器发出阵阵刺耳的嗡鸣,他的头雕更疼了。

脑模块几乎像是有生命那样跳动着,金属的表壳散发出燥闷的热量,从内到外炙烤着敏感的神经线路...

与此同时,那个声音也终于找准了宿主神思脆弱的时机,狠狠地在小卡车濒临绝境的理性身后助推了一把。

...元元元始始始天尊即即即箴箴言...

炉渣的该死。

...天天天尊尊尊真理昭...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刻... …别哭了,尤利西斯!

...呜呜呜...

...昭昭天天...

...呜呜...

...天天下下下...

该死该死该死,闭嘴,闭嘴!

急速行驶中的卡车猛地踩下了急刹,惯性推动着沉重的车身偏移,倒倾,在几圈翻转过后,线束狼狈的变形成人形态,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头雕,“都停下...”

【神视之镜】向他展示了眼前一切事物的真实。

万事万物都被迫分解开来,露出本质的一面,地壳地幔地核岩浆的是少量的有色金属宇宙大帝之血血血在地下整个都是爆炸产生至尊普莱人类不过...

【三重面具】向他展示了平行维度里的所有可能。

他时而被束缚在废弃的铁轨上,交错的电钻之后是塞拉斯满意的面孔,钻尖正缓慢逼近他的光学镜...时而躺在一艘沉寂多年的宇宙飞船里,逼近月体的小星体正在舱外砸出轻脆的撞击声...他时而手握着突击步枪,在枪林弹雨中穿行;时而端坐于元祖教堂之中;时而抚摸着肩甲上的医疗十字花;时而刚刚结束了俱五刑的惩戒,在镜面般光滑的墙壁上望着自己仅有一只光学镜的头雕出神;时而在能量液流尽的前几秒孤独的等着火种熄灭,时而正飘出火种源之井,等待着成为一位新生的赛博坦人...时而...时而...

过去,现在,未来,未来,平行可能,未来,过去,倒影反转,未来,过去,过去,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选择...

“别再给我...看了...”

无数的讯息从他的眼前闪过,不管不顾的填充进他的大脑里,尤利西斯还在哭,还在...

“别再...给我...”

“你还好吗?”

年长的塞伯坦人忽然停止了哽咽,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切杂音骤然消失。

“你还好?”一个声音在问。

随着视线重新聚焦,威尔慢慢睁开了眼睛。

切普博士正在看着他。

“你不应该冲出来的。”切普耸了耸肩膀,目光从对方面颊的淤痕上一扫而过,“塞拉斯又不至于真杀了我,也许吧。但实话实说,哪怕他的确用枪指着我的脑袋——那又关你什么事呢,威尔?”

在威尔想要出声说些什么之前,切普就又打断了他的话,他将手指塞到嘴边,又在下意识想要啃咬之前呸呸了两声,重新将手放了下去。

“我不得不这么做,威尔,为了反过来保你的命。”这回他脸上的焦虑与不安已经强烈到连威尔无法无视的地步了,“我安装了炸弹,录制了通讯,我...线束会怎么看我...”

“我不想这么干,我甚至都没按...说的去做,我拒绝了他,这是我第一次违抗他...我...”

他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望向威尔,“我该怎么办?”

“努力去给我找片止痛药,然后安静的等着。”威尔用平静的眼神回视了他,“线束会来的,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因为他在乎我?”

“因为他在乎你。”威尔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另外,还因为我牙疼的快死了。”

“哈哈。”

切普毫无同伴情的笑了笑。

他移开了视线,看向了下面仍在被切割的赛博坦人——塞拉斯没取得什么进展,这是肯定的,他的心情会因此而变得不好,嗯哼,毋庸置疑。

不知道为什么,博士的心情却因此而变得好了起来。

“没事,反正我早就知道...”他喃喃道,声音很轻,甚至没有让威尔听见,像仅是在用自言自语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总归是有这么一天的...我准备好了。”

五分钟前,内置通讯。

【令人沮丧,编号E-768:切普。】

【准备进入销毁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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