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经由思考】:我真傻,真的。
【烦恼经由思考】:我单知道哪怕再不相同的两个赛博坦人,都有可能从同一个火种之中诞生,却从没想过在这种关系的基础上,还可以衍生成...让我缓缓...
线束关掉了内置通讯频道。
通过蜻蜓点水般对U过往记忆的一瞥,他看到了几幕对方铭记最深,也更为清晰的画面。
作为很多代新生火种的监护人,U陪伴很多新铸者度过了磨合期,看他们从乱踢乱叫的小小孩,快速的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战士或文职人员,而其中一对迥异的火种兄弟,占据了U对此大半的记忆——
他翻阅过去,好像透过了另一个的视角,看到了另一个宇宙首领和领袖的前半生。
线束有幸第一眼看到了未来的霸天虎首领。
当然,那会儿,他还是个孩子。
铁灰色的新铸者格外的霸道。
刚从热点诞生,被负责‘接生’的感天尊抱起来,爬还没会走,就撑在U的膝盖上,伸手去狠拽他脑后依次旋转的圆晷,一把没够到,面甲顿时皱起要哭。
U见状,赶紧环晷降下来,当做是玩具拨浪鼓一类的物什握在手中,他只晃了一下——新铸者就一口啃了上去。
‘这个新铸者可以由你教导,我会做他兄弟的监护人。’御天敌立刻冠冕堂皇的表示,‘在他们可以肩负重任之前,未来的领袖需要我们的指引。’
U一边挽救自己的光环,一边在心中将自己见死不救又趁火打劫的兄弟痛批了一顿。
奈何御天敌趁他空不出来手,已经快他一步,以一个狮子王的姿势,将红蓝色的新铸者举了起来,迎着阳光,将会在一段时间内被命名为奥利安.派克斯,不过终将成为擎天柱的新铸者咯咯的笑出声来,普神啊,和他铁灰色的大块头兄弟一对比,他简直像是个天使。
但U是个合格的领袖,他不能当着所有赛博坦人的面说其实我想养那个,要不咱们换换吧,他露出温和宽慈的微笑,好像自己还在被叼在新铸者嘴里的圆晷是一种神明赐下的天机,一种昭示,早已料定的机缘巧合,他努力装作一切都在预料中的样子。
直到新铸者的废液在两秒之后浇了他一身。
纵观U的育儿史,用失败两个字形容还是太过浅薄。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是不是普神在造物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把噬铁虫的灵魂塞进了原生质里,不然无法解释他天线上难消的牙印,手甲上湿溻溻的电解液,缺口的圆晷(后来补上了)。
铁灰色的新铸者拥有一切婴儿暴君的潜质,贪婪的索求,随时随地的哭嚎,莫名的好奇和奇高的自尊,宇宙大帝在他的这个年纪估计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D-16有多坏,与之相反,奥利安.派克斯就有多好,多温和,多...好吧,那得是在他不面对他兄弟的时候。
D-16和奥利安的争斗旷日持久,从小到大。
哪怕D-16在迷你充电床上哭的最忘情的时候,只要察觉到奥利安在他的身边,他都会竭力撑起身子,去给了他身边无辜睡觉的弟弟脸蛋狠狠一口,然后被一拳揍在了鼻梁上,那之后,哭声更烈,合奏伴鸣,连带着吵得作为旁观者的线束都有点头疼。
也正因此,多年来,奥利安对其他人总是忍耐度很高,可一旦D-16惹他生气,两个孩子下一秒就能像是两只愤怒的光伏猫一样掐在一起,发出的战吼和怒嚎整个领袖宫都能听得到。从孩子到青少年的过渡时期尤甚,去劝架的U也偶尔会挨上两脚,不得不在礼拜开始前躲在盥洗室清理外装甲上的足甲印子。
“我尽力了。”U说。
近一百年,他的光学镜下都沉着沉沉的电荷,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我以为每个孩子都是普神的馈赠,教导他们不需要废什么力气,但那应该只是几个格外听话的小孩给我的错觉,现在他们也长大了,该让骑士团搭把手了,给他们更多的教导,课程安排,或者单纯给他们找点事做...”
“哈。”
D-16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开始挑衅他的兄弟,好像这才是他难以舍弃的,与生俱来的乐趣一样,“那两个老家伙不要你了,回去找御天敌哭去吧。”
“该哭的是你。”
他们又打了一架,U习以为常,连抓两小孩后脖领子的动作都熟练非常了,以至于他后来养猫的时候,机的反应速度是赛博坦猫的七倍,依靠自己的实力,令猫心悦诚服。
那之后关于这对兄弟的记忆就相对比较少了,但也仅是相对的,作为毋庸置疑的下一代领袖,他们还住在领袖宫里,偶尔跑跳着穿过回廊,险些撞倒他们曾经的监护人。
奥利安还会回头说一句抱歉,D-16只会大声嚷嚷让领袖帮他们挡住即将追过来的守护骑士。
U当然选择后退一步,给骑士们让路。
不久之后,他就可以看到小孩们被一手一个的抓住,拎过中庭。主谋果然是D-16,铁灰色的磨合期崽子抱着双臂,非常不忿的样子。
奥利安则一脸愧疚。
他被他的兄弟牵连过不止一次,还能够玩到一起去。不得不说,血脉电路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这几百年的记忆片段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生活,但是线束根据景物微妙的变化,却发现了一些端倪——应该有几个很重要的节点都是缺失掉的。
U的生活并非全部都是围绕着新铸者们来的,而是他有意或无意的只展示了这一面,轻松,愉快,带点无伤大雅的家庭烦恼,一如精神之海上浮在水面上的粼粼金光,沉重的那些东西深没水底,除非线束愿意涉水进入其中,细细摸索,不然仅是凭着好奇心一览,是看不到这部分的。
而把孩子交给了守护骑士带之后,U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增多了。
他周身的磁场都愈发温和下来,有来刚刚成为监护人后特地来拜谒他的机子,U已不再心有余悸,似乎找回了刚看到生机勃勃小火种时的美好记忆:‘小新铸者们是很好带的,是的,我带着的这一代就从来不找麻烦,不让人发愁,是听话孩子。’
有一段时间,奥利安和D-16的确老实了不少。
他们躲着对方,不再混在一起出小主意,二减一带来的不止是减少一半的效应,连守护骑士在群聊里面的告状次数也少了,他们好像突然度过了青春期,和其他即将成年的赛博坦人一样变得沉稳起来。
可U却有些担心。
原谅这台白卡车吧,作为二圣临朝时期百无聊赖的神选领袖,悠闲的生活养成了他爱操心的性格。
D-16早餐剩下了他往常最爱吃的焦油枫饼他要担心,御天敌没赶上时间去议会签到他要担心,休息日礼拜时候装甲的涂装搭配他要担心...他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以至于那时候,U虽然为这两小孩的兄弟关系担心,却也只不过是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火种兄弟的情谊,不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形同陌路。
U芯中升起了作为监护人的责任感,决定多关注一下两人。
D-16和奥利安并不是单纯躲着彼此,他们时而在饭桌上阴阳对方,时而目光对抗相撞,比起往常的置气,这次的持续时间更久,看起来矛盾的裂缝也更大,U尝试过给他们讲赛博坦笑话,布置一些温馨的家庭活动...都以失败告终。
随着两兄弟的武器模块足以被彻底激活利用,他也不得不彻底重视起此事来,避免一些前车之鉴的悲剧发生。
有一天,D-16仿佛终于想要结束这种生活,脱离他们在其中的角色,他一把拽过奥利安的胸甲,将他推进了一间空房间里,U那时刚吃过午饭,昏昏欲睡,监控系统中他留下的暗门一下子滴滴作响,U乍惊而起——
他赶了过去,猛地推开了房门:
“别冲动,孩子,有话好好...”
充电床上一躺一跪,火种舱同一大开的两人向他望了过来,六目相对,U的脸上露出了第一次解读圣约,明晰“漂泊止于恋人相遇”最初的指代对象时,三观接受毁灭性冲击,天崩地裂的表情。
他的嘴唇嚅嗫了一下...
在看到这一幕时,线束的某种心情是和U那时高度吻合的,如果一言以概——
你们才多大,就玩火种融合这一套了吗?!你们才多大!
发送了冲破屏幕的感叹号之后,线束缓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这是别的宇宙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和领袖和首领也没关系,敌人就是敌人,兄弟就是兄弟,没事的,没事的,就当是看到了篇地球人创造的赛博坦人魔幻文学,别害怕。”
风琴从门后面探过头,朝线束挥了挥手中的数据板: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长官?”
“没什么。”线束忍了一下,但是一窥过U那段“禁忌之恋一百万年”之后,他的芯中汹涌澎湃的都是想吐的槽,和大哥二哥在内线中说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怪了,可能有兄弟姐妹的人是没办法若无其事的吃骨科的。
但风琴...风琴就单是他的同事,他问那么一嘴,还是没什么事的吧,出错的肯定还是这个世界。
“那个,风琴。”军需官试探开口,副官顿时作侧耳聆听之态,“风琴啊,我有个朋友,他家孩子早恋,喜欢上了自己的火种兄弟,这是因为他的教育有问题吗?”
这也是萦绕U芯中几百年不散的阴影,每到午夜梦回都会让领袖悄悄的破碎,咬住被角,在自责中低唔出声。
“我先问一个问题,”风琴严肃道,“长官你说的这个朋友,不是你吧,你说的这个朋友的孩子,也不是你吧,这个火种兄弟,不能是音板长官或者那一位...”他比个了大坦克的庞大形状,“吧?”
“...我开始后悔问了,但是又觉得如果不说清楚会更奇怪...不是,不是,最后一个,确定,以及肯定不是。”这问题就像是灾难。
情报就是力量:【附议.jpg】
更奇怪了好吗二哥,这时候就别说话了!
风琴沉思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夹杂着恍然大悟和可怖至极的表情:“你不会有孩子了吧长官?”
“...都说了是我一个朋友。”
“那肯定也不是和红蜘蛛的?”
线束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孩子,有也不会是和红蜘蛛的,确定,及肯定。你要是太闲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这里没有八卦。”
“好吧。”风琴重新正色,“我觉得也是,但长官你不是复古主义者吗,从普莱姆斯神教的角度上来看,所有的赛博坦人都是从火种源中诞生的——可能冷铸不是,正因为这样,不是赛博坦人都是兄弟姐妹吗。”
“那谁和谁和谁结成伴侣也没什么,打了这么多年仗,能找到一个可以缔结亲密关系的机多难得。”
副官很快一锤定音:“你果然还是人类因特网刷多了长官,咱们种族没有性别和血亲之分的,要是有空就多交一些工作给我,你最近是不是没什么事做?”
线束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不少,U那边的影像还在反馈过来,他在意识海里看着跨宇宙电影,这段时间都有些心不在焉,被风琴这么一指明果真心虚了:“...倒也没,你过来是想汇报什么?”
“哦,倒也没什么。”
风琴翻了一下手中的数据板,“这次的超能量体信号勘察工作,威震天大人派出了三个高级军官,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过来向长官汇报一下,可能是我小题大做了吧。”
依言线束照例抬头,看了一眼风琴头顶上的灵光圈,颜色正常,旁边一行小字若隐若现:
敏锐的副官发现了什么,如果你做出正确行动,这也许可以挽救一个赛博坦人既定的命运。
线束皱了一下眉头:“哪三个人?”
“黑寡妇,骇翼,和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