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看来会是好东西呢。”
坐在首领办公室角落忙于整理文件的太宰闻言抬起了头，向正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格外兴奋的首领大人望去。
乱步没有来得及注意太宰的目光，在敲了敲那个办公桌上的快递盒，满怀期待地做了这样一个预言后便专心致志地投入了拆快递大业。
于是太宰十分惊讶地看到，乱步难得地面对着快递盒中的一份证书两眼放光，露出了几分孩子收到什么大礼般的惊喜模样。
“看吧，乱步大人就说会是好东西。”
乱步一下子便站起了身，高高举起那份颇为正式的证书在太宰面前晃晃。太宰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是横滨粗点心协会将我评选为终身荣誉会员的证书哦！”
乱步一本满足地这么解释着。
如果换作正常人，大概会在困惑自己天天摆出一副“这世界好无聊”的首领大人会因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想着怎么也该是敌对组织主动投降或者异能特务科对港口黑手党放宽限制这样的消息吧。
……所以说就这啊。
但是能将自己有幸拆了一颗哑弹这事儿跟织田作兴奋地滔滔不绝了一天的人自然不会被划入“正常人”的范畴。
说到底还是因为太难熬了，便对任何一点能给自己带来哪怕一丝乐趣的事抓着不放。
于是太宰略微思考了一下，便以同样饱满的热情询问道：
“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免费吃粗点心？”
“恭喜答对~”乱步轻快地打了个响指，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严格来说只有周五的会员日，而且必须是老板也是横滨粗点心协会成员的店铺才可以。只要不夸张到把超市库存直接搬空，他都会免费的啦。”
“诶，那这样的‘荣誉会员’大概很少吧，不然老板们岂不是都要破产。”
“是啊，全横滨的‘荣誉会员’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个。”
乱步用力地点点头，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但是，乱步大人是唯一的终身荣誉会员哦！”
“那真是了不起啊。”太宰赞许地点头，接过一瓶乱步递来的附赠品波子汽水，“所以说乱步先生要庆祝一下吗？”
乱步将证书小心地收进抽屉，用手撑着下巴微微思考了一阵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对着太宰开了口：
“啊，不如把这种乐趣传递下去好了。办一场港口黑手党年终颁奖典礼什么的也挺有趣的嘛。”
“……请问首领大人打算定在哪一天呢？”
“三天后？”
“请恕我请假，三天后我要和中也去跟一个小组织谈判呢……”
“那就下周一？”
“真是抱歉，下周一我也要去和黑蜥蜴他们去平定一场小规模暴乱……”
“下周五呢？”
“唔……监狱里3782号犯人审讯时间正好在那天呢。”
“真是麻烦。”乱步没好气地咕嘟咕嘟灌下两口汽水，“说到底能有什么好审的，乱步大人亲自替你去一趟的话两分钟就行了。不要拿这些借口来试图请假不去啦。”
“啊，是。”太宰只得微笑着答应了下来，眼中却仍满是不情不愿。
乱步本想直接忽略掉对方的小意见，但在郁闷地盯了对方的笑脸两三秒后，终于还是颇为烦躁地摇了摇头。
“你这家伙不愿去就算了，乱步大人不会介意的。”
太宰抬头向闷头喝起波子汽水的乱步望了一眼。
“超级介意”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呢首领先生。
太宰莫名地有些想笑，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终于收起了眼底的一切不情愿，用自己手中的波子汽水和乱步轻轻碰了下杯。
“虽然乱步先生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想去一趟呢。会有免费的酒喝的吧？”
乱步在玻璃瓶相碰的脆响中抬起头来，翠色的眼中是温和又狡黠的笑意。
“那当然。”
“帽子君酒窖里的红酒，你喜欢哪一瓶？”
——
“所以这场如同三岁小孩过家家的年终总结到底是不是你的主意？”中也绕过正趴在地上画画的，把珍藏了多年的一瓶柏图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扭头对太宰质问道，“而且你见过谁在八月份就做年终总结？”
“我啊。”太宰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中也不知道每天都应该做总结的吗？不然万一明天就死了怎么办。”
“别这么诅咒我，浑蛋太宰。”中也勉强压住瞬间涌上心头的火气，忍不住还是补了一句，“你只要不想着天天搞自杀，活到明天是很容易的事好吧？所以快告诉我这个会议到底是谁主办的啊！”
“是首领先生。”
“……这么一想好像就没问题了。”中也皱起眉头瞄了眼墙上的挂钟。
“首领还没来吗？”
除了乱步，其他被首领友情邀请而来的人基本都已到齐了。倒也难怪会被中也评为“像三岁小孩过家家”，参与人员可以说毫无规律。
五大干部只来了太宰、中也、红叶和织田四个，黑蜥蜴的广津老爷子、银和立原也在。其余各部门的人也不少，比如在地上画画的梦野、违心地夸奖着“画得真好啊”的敦、用看骗子的眼神看着敦的芥川、吃着敦带来的可丽饼的镜花、正琢磨着怎么用现有材料做点实验的梶井和突然离开电脑屏幕有点不适应的安吾等等。
很显然不是干部会议，比起正式会议也说不定更像家庭聚餐。受邀参加的人也只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是首领的老熟人，差不多就是连零食都可以勉为其难地分给他们百分之一的关系。
邀请熟人来参加当然还会有另一个好处，那便是无论怎么玩都不会有人震惊地想“什么原来首领/xx干部/xx成员还会这样吗”，因为大家对对方离奇的性格差不多都习惯了。
在大家的苦苦（并不）等待下，乱步终于出现在了门口，难得没有带那条红围巾。
对此首领大人的解释是：“刚刚去帮太宰办事时围巾溅上血了。”
显然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乱步末了还郁闷地补充一句“超难洗的。”
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知道除了后来太宰送的侦探帽外，首领就算再怎么旧也宁洗不换的唯一一件东西便是先代的红围巾。
说起来其实挺矛盾的。大家都知道当年的乱步干部对先代百般嫌弃，“先代是被乱步干部杀掉的”的传言也在港口黑手党内小范围流传过一阵。然而不管是森先生的红围巾还是送他的眼镜，乱步都还留着。
有些老牌干部知道那副黑框眼镜其实是被乱步曾经亲手摔成那副惨状的，本以为后来会被主人反手扔进垃圾桶，然而后来便看到了他戴着用胶水粘好的眼镜的奇怪模样。
谁也解释不清是为什么，但心里都有些莫名的理解。
不管怎么说，这场年终表彰会议总算是在距离原定时间半小时后开始了。首领大人亲自颁发的第一个奖项便颇具针对性。
“港口黑手党年度劳模奖”
平均每年出六次差平定十余次叛乱组合事件dead apple事件均有参与当过代理首领在好不容易闲下来时还要签文件的某干部在众人齐刷刷看向自己时仍是一然茫然并疑惑着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看我。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好像没什么意思，但是——”乱步故意拖长了声音，“这份奖还是颁给我们的中也干部！”
中也恍然大悟般地起了身，从乱步手中接过那份获奖证书，还附赠了一根棒棒糖。
“……为什么赠品是棒棒糖啊。”
“嗯？帽子君有什么意见吗？”
“那当然没有，只不过实话说除了首领您没有十八岁以上的人喜欢吃这个吧……”
唯恐中也不够尴尬的太宰在人群中高高地举起手来。
“乱步先生不如给我吧！我喜欢的！”
“……感谢Boss，我其实也挺喜欢。”中也咬咬牙，一把拿走了那根棒棒糖。
乱步满意地点点头，从桌上又拿出了另两份奖状：“乱步大人可没说劳模奖只有一份，下一份就颁给织田干部好了！”
果然成为首领的「粗点心专使」是会有不少福利的，比如中也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织田明明和自己得的是一样的奖项，却面无表情地抱回了整整一箱粗点心。
“还有最后一份哦，大家不妨来猜猜看？”
“是广津先生吧？”银向立原低声说道，后者赞同地点了点头；梶井戳戳身旁的芥川，芥川却犹犹豫豫地摇头，小小声地说着“不会是在下”；织田和太宰望向安吾的方向，安吾依然在事不关己似地猛喝咖啡，心里满是作为勤奋社畜却天天被迫害的悲苦。
“现在揭晓答案！”乱步扶了扶眼镜，望向奖状上所写的名字。
“坂口安吾！”
猛地一声让安吾差点被咖啡呛了个半死，有些茫然地接过了奖状以及足够全情报部员工借酒消愁的一瓶威士忌。台下几乎没怎么见过安吾的人在带着满心疑惑地礼节性鼓掌，然而如果情报部的人在这里大概会感动得抱头痛哭。
接下来的“业务专精奖”被颁给了以恐怖的战斗力和暗杀能力见长的芥川兄妹。
小银得到了乱步拉上红叶大姐挑挑捡捡了半天才选出的一个玩偶，而芥川的奖励则更加特殊。
在把奖状递给芥川后，乱步像是不经意间地向人群中望了一眼，兴冲冲地对太宰招呼道：
“太宰，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太宰本不愿有什么过多表现，然而迫于乱步先生的情面，他还是立刻露出了一个芥川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灿烂笑容，高声说道：
“果然变得越来越强了嘛，请继续努力！”
芥川（一脸平静.）：谢谢。
乱步问之，答曰：
“因为根本不信太宰先生能对在下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一定是在做梦。”
——
接下来的一系列例如“科技创新奖”“港口黑手党新人奖”等越来越离谱且针对性明显的奖项不禁有些让人怀疑首领是不是单纯只是想让每个人都有奖拿。
不过反正拿奖时确实很开心就是了。连一向优雅自持的广津先生在领了奖后都带着微笑跟黑蜥蜴成员们碰起了杯。
连这样都没能拿到奖的太宰想着大概是乱步先生实在想不到什么了。倒也不能怪他，毕竟太宰自己其实也想不到能给自己颁奖的理由。
他依旧安安静静地喝着他的酒。
最后一个奖项含金量出乎意料地高——“年度最优黑手党”
严格来说，港口黑手党的任何一位成员都可以用“黑手党”来指代，且没有明限的限制词，意味着任何人都有机会获奖。
但首领明确表示，名额只有一个。
剩下没拿奖又够得上“最优”二字的老牌黑手党好像也就太宰一个。但严格来说，乱步自己也没有拿到过奖状。
懂了，首领要给自己发奖。不愧是他们的乱步大人。
“乱步大人都说得这么明显啦！”
乱步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身旁的大家一脸困惑。
终于忍不住的乱步以看笨蛋的眼神大喊出了答案——
“太宰！！！快来领奖状！”
这下终于轮到太宰体验芥川当时的感受了。直到接过那份奖状，他才如梦初醒般地轻声询问着：“诶……为什么？”
“不需要理由那种东西，乱步大人说你是你就是。”
“……这样啊。”
“对了……不好意思，附赠礼物没有准备——因为实在选不出了。”
其他人的礼物都还好说，投其所好便可。然而对于太宰，一向聪明的首领大人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罐头太短暂，一次假期又太漫长。一颗糖果太渺小，一次夕阳又太宏大。世间的任何东西好像都在他眼里留不下痕迹，抑或会带来极其严重的烙印。
乱步想送点什么让他能有动力好好活着，起码活到明天也好。可是这不可能。
但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他才发觉非送点什么不可。于是他翻遍了所有的口袋，才终于找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太宰，眼中闪出几分难得的歉疚。
然而对方只是微笑着说谢谢。看着对方蓄满温柔的鸢色眼睛，乱步终于放了心。
太宰都是知道的。
——
年终颁奖典礼圆满落幕，乱步转身要走时却被众人拦住。
“‘年度最佳首领奖’颁给我们的乱步先生——！”
身后传来太宰尾调上扬的轻快声音，乱步一回头便撞见了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神，怀里还被塞了一份小镜花亲手画的奖状。
太宰转过身冲一旁的中也眨眨眼，后者满脸怨念地将一瓶红酒和波子汽水递给了他，太宰顺手将波子汽水也塞在了乱步怀里。
“我本来还跟太宰打赌说Boss一定会给自己也发一份奖的。”——来自懊悔的当事人中原中也。
本来乱步已经想要放下手里的东西，偏偏还有人给他雪上加霜。织田边一本正经地说着“祝贺”边塞给了乱步好几袋粗点心，梦野踮着脚将自己用水彩笔画的第一份作品给了他，红叶大姐也笑吟吟地拉着小镜花凑了过去。
而随时采访几位站在原地有些着急的成员，会得到如下回答：
广津先生：我本来带了包烟，突然想起首领不抽烟。
立原：他们为什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还有这个环节，我刚才把所有能送的全吃了。
芥川：我负责拉着梶井，防止礼物里混进一颗柠檬。
梶井：？谁会炸自家的宇宙大元帅嘛。
——
好不容易回到首领办公室，乱步对着面前“年度最佳首领奖”的奖状发起了呆。
总觉得这个奖项还应该颁给另一个人啊。
——
收到奖状的首领宰：人生中的第一张奖状呢，好想把它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