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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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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这么久聊了些什么有趣的,说来听听。”

其实以李长泽的精明早就从贺景泠并不愉快的脸色中猜出大概来了,因为早就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所以他一开始就不赞同贺景泠进宫,一旦被有心之人发现那就是自找死路。

不过虽是这么想的,李珩衍派去接应贺景泠的人还是“意外”没有出现。

好在殿中有暖炉,贺景泠缓了许久捏着茶杯的被冻僵硬的手指才活动过来,他又抿了口茶,面露嫌弃地反问:“以前没有尝过,东宫的茶都这般次吗?”那模样一本正经,像是真的好奇。

李长泽看他连手指都伸的艰难,好心递给他一个手炉,继续说:“你看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要逞强进宫,现在见过面可死心了?”

贺景泠脸上玩笑的神色一顿,他自顾自低眉翻看刚喝完的茶杯:“我大哥我还没……”

“贺三,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会看不出来贺元晟他并不想见你,何苦自欺欺人。”李长泽不等他说完便一脸怜悯的打断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我又想说了。”

贺景泠抿着嘴绷着身体没说话。

李长泽:“前几日听宫人说清河宫那边又死了几个宫女,抬出去的时候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这种龃龉之事宫中历来并不少见,宫女太监深宫寂寞寻个伴儿,体面的宫女太监日子过的比一些主子还要滋润,只是从来没人会拿到明面上来说,何况他这话的意思简直是在贺景泠的痛处戳。

李长泽笑了笑,继续道:“贺元晟如今今非昔比,当年的他遭了多少白眼现在就有多少人巴结,而你现在虽然还是他的至亲之人,但也是他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

他劈手夺过贺景泠手中几乎要被捏碎的杯子:“东宫清贫,什么物件儿都要精打细算的用,可比不得景泠财大气粗。”

贺景泠冷笑道:“殿下也是位高权重,怎么愿意与贺某为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贺景泠静静地注视着李长泽,眸中似有嘲讽,也有挑衅,不过只是瞬间又立刻恢复黑压压的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李长泽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他兴致勃勃,刻意压低了声音暧昧至极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可是景泠你说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四年前天下大赦之后贺景泠四处经商,和李长泽来往并不算多,他甚至不能算真正了解他,只因为回京的时机到了,圣旨传来平凉的那一晚他们一道喝过几口酒。

“天冷,喝点酒暖暖身子吧,放眼整个祈京,孤唯一牵挂的可就景泠你一个了。”李长泽低沉的声音传入贺景泠耳中,他的手边推过来一壶清酒,空气中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酒香。

贺景泠瘦白的手指微不可见颤了颤,他放慢了声音,叹息道:“鱼水之欢,各取所需罢了,贺煊蒲柳之姿,殿下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就好?”李长泽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带着薄茧的手抬起来指腹按住贺景泠的额角,再次重复问,“不嫌弃就好吗?”

贺景泠回头,眼神似笑非笑,正要说话,杨正隔着门帘在外面恭敬道:“殿下,热汤备好了。”

贺景泠住了嘴,不紧不慢地起身抬手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袍:“那就借殿下宝地一用,多谢殿下了。”

“急什么,”李长泽起身,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身后的烛光,在贺景泠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离得近,几乎微微低头就能碰到贺景泠的鼻尖,“东宫不比景泠财大气粗,两个人沐浴自然要省着点,孤匀一半给你就是了。”

“……匀?”贺景泠下意识眼皮跳了下。

*

永安宫。

待皇帝走后高贵妃才心有余悸地从床上坐起来,她问身边的大宫女阿辛:“阿辛,东西找到了吗?”

阿辛安抚道:“娘娘放心,东西已经放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那就好,好在南宫烁是哥哥的人。”她彻底放下心来,不由有些得意又有些暗恨,“定是安如意那个贱人察觉了什么,不然皇上怎么会来的这么巧,他几时舍得从珍妃那个小贱人宫里出来大半夜来我永安宫。”

阿辛倒是有些犹豫:“娘娘不觉得这件事太巧了吗?”

高贵妃一脸不屑:“巧,当然巧,要不是小悦那小蹄子发现了什么和她里应外合,皇上会来的这么巧?对了,那小蹄子处理干净了吗?”

“娘娘放心,小悦身染恶疾不治身亡,已经丢到乱葬岗去了。”见高贵妃这样说,阿辛只好继续安抚。

她总觉得有些蹊跷,但也没想到除了安如意谁敢和高愉作对,一想到今夜要不是找了这么个失窃的借口怕是就要瞒不住皇帝了阿辛就背后一阵冷汗。

她是贵妃的心腹,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首当其冲便是要她的命。

阿辛看到贵妃听到自己这么说瞬间又放松下来,只好把心中的疑惑压下去,继续说:“娘娘如今可是后宫中权力最大的人,有多少人嫉妒眼热,今日吃了一次亏以后可要小心些才好,万不能在遭了她们的道了,一则为了娘娘自己,二则齐王殿下如今炙手可热,娘娘,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也只有搬出齐王高贵妃才会收敛脾气,她看着跪在自己腿边的奴婢心头一热,又想到刚刚若不是阿辛急中生智拿失窃的幌子把事情盖了过去那后果她几乎不敢想象,于是亲切地将她拉起来:

“阿辛,还是你对本宫好,你放心,你陪本宫这些年,等以后瑛儿继承大统,本宫给你做主让瑛儿纳了你。”

*

“后宫多以高愉和安如意马首是瞻,丢了什么大不了的物件儿值得她一个皇妃大张旗鼓四处搜查?”

“我如何知道。”贺景泠淡定自若地脱了外袍,见李长泽抱着双臂靠在衣桁边上,正满眼戏谑地看着自己,他动作微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看此事没有谁比景泠更清楚的了。”李长泽似笑非笑,“浑水摸鱼你最擅长,景泠进宫除了见珍妃还想干什么?嗯?”

贺景泠浓黑的睫毛下眼睛格外平静,他伸手试探了一下水温,开口提醒道:“殿下,我要沐浴了。”

李长泽不以为然,不知从哪里拿出来壶酒:“喝点酒吧,喝醉了我才好套话。”

贺景泠:“……”

“你不是说不嫌弃就好吗?现在又害什么羞?”李长泽说话间竟然解了外袍凑到贺景泠面前来。

“喝酒误事……”这话显然意有所指,贺景泠可以和李长泽纠缠不清,但前提是他自己主动的情况下,李长泽这种步步紧逼的感觉,让他感觉很不好。

“你来宫中闹这么大动静的事还没说是为什么呢?还有,你一心让贺景泠这三个字变得臭不可闻又是为了什么?”李长泽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问,“我总要知道你的动机,不然……”他轻笑着,抬手抚上贺景泠的侧脸。

下一秒贺景泠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主动吻了上去,蜻蜓点水般,他语气很轻:“殿下,贺煊保证,我所行之事与殿下大计不会有碍分毫。”

不像是在保证,倒像是在引.诱。

话音刚落,李长泽已经吻了上来,他霸道的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平凉关一夜食髓知味,因为那次意外,原本各取所需的交易从此剪不断理还乱。

接到回京圣旨后打算两人一起回来的计划不了了之,李长泽第二日起来卧榻之侧已经空空如也,这人只留书一封说是先行一步。

直到几个月后两人又同一天回到京城,李长泽虽没有多想,但见到贺景泠的坦然时还是忍不住试探一番。这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要不是当时不见的是他,李长泽差点真的以为他贺景泠便真的是毫不在意了呢。

贺景泠抓着木桶边沿的指骨被热水浸湿,他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热气将薄薄的衣料渗透,他在发烫。

李长泽身上比他更烫,这人生的太过高大,他的臂膀结实有力,能轻松拉开数上百斤的重弓,也能轻易托起贺景泠。

许是有北方蛮人的血脉,他隐藏在温和表面下的性子凶蛮而又强势,带着牢牢的掌控欲。贺景泠的恭顺此刻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咬着李长泽,唇齿间都染上了血腥气也不愿松口。

与其说是寻欢作乐更像是两个人在较量,谁也不服谁,谁也救不了谁。在泥潭中挣扎着,不知道是想把对方扯进来,还是要一起逃出去。

很烫,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热气充斥了大脑,人便越发的不清醒,明知道快刀斩乱麻才是正确的选择,他偏要用另一种方法,世人皆贪恋红尘,他明知危险却偏要靠近,但是他并非贪恋,他要挑战。

“李宴,他日你可别后悔。”他轻喃道。

“蒲柳之姿,松柏之质。”李长泽将贺景泠润湿了的发拢到耳后:“阿煊,怕什么,还会比现在更糟吗?”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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